“貝爾,我來了!我真的要到帕蒙了!”
“斐肯斯,我真高興你能來,也有點害怕。我已經從學校出發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末班地鐵。”
“不,貝爾,你別過來了,我降落時已經太晚了。”
“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接你……別說話,我現在正跑著去趕末班地鐵。”
“等等……貝爾,快進來,這個定位頁面,我想記住我們現在的距離。”
“好……但,我好像忘記帶充電設備了,真糟糕。”
“別著急,這好辦,我們可以去借一個。看到了嗎?貝爾,我們在向彼此靠近。”
“看見了,斐肯斯,這是真的嗎?我將在兩小時四十分后在帕蒙機場見到你!”
“真的,貝爾。飛機馬上要起飛了,那么,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斐肯斯……”
貝爾為了趕上末班地鐵,幾乎一路都在狂奔。她似乎已經預見自己將要走很多路,所以在出門時她穿上了嶄新的淺蘭色帆布鞋。
凌晨十二點十四分,貝爾已經提前趕到機場,等待將近一個小時,她歡欣地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走進盥洗室,對著碩大的玻璃鏡子換上了她為此專程準備的“水晶鞋”。自從午夜鐘聲過后,她和斐肯斯的距離又近了一些。她激動地看著公示屏上的行程,她想讓時間快些過去,她選了一排公共連座,在椅子上落座,翻開帶在身上的《帕蒙晚報》,然而,她看不懂任何一行字,只感到身邊往來的行人、旅客,緩慢穿梭的空氣,踱步于大廳表盤上的虛擬時鐘無聲的滴答。
快了,凌晨十二點半,距離著陸時間還有十分鐘。貝爾卷緊了手里的晚報,緊張地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嚨。
“貝爾,你看帕蒙的夜空,竟然,這么美。”
“斐肯斯,你到了嗎?哦,我的天!你在哪?”貝爾幾乎要狂喜出聲,想讓全場的人都知道她和斐肯斯即將在三號出口對面的等候大廳中心見面。
“不,飛機還在滑行,馬上要乘擺渡車了,我想快了,但還有一會兒,馬上就能……”
貝爾早就站了起來,佇立在顯眼的手機充電樁的藍白色廣告燈下。正對著東面的乘客出口,她想象著或許他會提前來這兒,給她一個驚喜。她努力從一波又一波人群里搜尋斐肯斯。
“能認出我嗎?白色襯衫,淺藍牛仔褲,黑色背包和白球鞋。”斐肯斯頑皮的告訴貝爾自己的樣子,一張明凈而溫柔的臉在貝爾腦海里浮現。
“我想我可以,那你能認出我嗎?間色斜紋長裙,下端是暗色巴黎街景圖案,透明高跟鞋,深棕色半披散的卷發。”
“好漂亮,比我想象中還要美。”
貝爾笑了,為這句不知是真心贊美還是玩笑的夸獎。她盯著東面,腦海里的斐肯斯就在那一刻,與迎面走來的那個人,吻合了。他帶著恬然的笑,輕快而莊重地向她走來,自然地沖她擺了擺手,直到她也帶著同樣文靜的微笑,優雅的步態走過去,等待2380km這個數字縮小到近乎為0。
“這是夢嗎?”
“不是,這是,真實的。”
他們牽住了彼此的手。
“斐肯斯……”
他一直看向貝爾,她羞怯了,兩人執手相視,頻頻莞爾。他們走過三號出口,在迂回環繞的蛇形隊伍里,零散而疲憊的人群中,格外顯眼。
他們等候了幾分鐘。或許比這要久。卻顯得很短暫。斐肯斯叫住一輛的士。
他打開車門,用手掌為貝爾擋了一下頭頂。
夜風好像一條輕柔的絲巾,飄然撫觸著兩幅年輕的面頰。他們盡情享受著閑談的歡愉。
“真希望這車一直開下去,沒有終點……三天,我們只有三天。”貝爾一直在思索如此短暫的七十二小時里,將如何度過,同初次見面的斐肯斯。
事實是,的士不可能永夜的行進下去。不知過去多久,他們到了。“航城花園”酒店的燈光熄了一半,在夜晚并不醒目。
“我想我們有些緊張。”斐肯斯笑了,卻是一分羞色也沒有,滿是快慰與悅然。反倒是貝爾,總不由自主地用手背掩面垂頭笑著。她的柔曼的甜笑和淺淺的羞赧,總在她低頭的瞬間流瀉在胸前。
“我想我們忘了件重要的事。”
“是什么?”
“嗯……擁抱……”貝爾俏皮的眨眨眼,吞吞吐吐卻盡量想讓“抱”字毫不費力的劃出舌尖。
擁抱,斐肯斯豁然笑了,一個輕緩而舒適的擁抱,她嗅到了他白襯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感香氣,夾雜著陽光留下的溫度和沿途沾染的輕細塵埃,還有一種分不清是甜還是苦的柑橘氣。
斐肯斯牽著貝爾去前臺領了房卡,來到1806號房間。開門瞬間,走廊的燈亮了,環境簡凈而有序。
貝爾換下斜紋裙,穿上了淺粉色細紗荷葉皺花邊的長睡裙。斐肯斯輕悄地靠近她,昏暗的壁燈和睡裙的低領顯得她側頸特別白皙修長。貝爾微微向右轉頸,余光落到了斐肯斯挺俊的影子上。
她并沒有轉身,而是伸過手,用柔軟的指尖感受斐肯斯臉上的溫度,短短的指甲劃過斐肯斯剛剃過的胡須上,懶懶的,癢癢的。
斐肯斯呼吸很有序,卻也很深沉。讓空氣凝成膠狀的體溫,催化了茜色的曖昧。斐肯斯的手臂緩緩向貝爾舒展,她只感到腰際一陣暖意帶來的酥麻,隨即蔓延全身。
她轉過身,雙臂搭向斐肯斯高高的肩膀。她不敢看他灼熱的棕色瞳仁,轉而看向厚厚的白色床沿,她不知道此刻手心是冷是燙,有沒有滲出汗液,溽濕他的白色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