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茫情篇 第二十八章
畫面漸漸破裂散去,青蓮之內(nèi)的柳三宗早已淚流滿面。隨著魂魄的契合度越來越高,又一段記憶慢慢浮現(xiàn)。
天空灰暗,下著蒙蒙細(xì)雨,一個身影撐著一把傘來到一個村落。
村民都有些好奇的看著這個撐傘的黑衣男子。
柳三宗面色有些憔悴,雙眼無神,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這里的,來這里又是為何。
每路過一戶人家,那戶人家便緊閉門窗,擔(dān)心那男子突然闖了進(jìn)來。
柳三宗抬起頭來,看著那些緊閉門窗的房子,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和情緒。這一路來,他已經(jīng)對于這類事見怪不怪了。
這并不能怪這些人冷漠,是這世道,這個國家的問題,柳三宗明白,若是世道太平,國家安定,人性,總不會如此冷漠的。
柳三宗看了看立在村落中間的一塊牌匾,上面寫著“胸懷天下,造福眾生”八個大字,底下的落款已經(jīng)看不清楚了。
他不屑的看著那塊牌匾,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接著用力一甩,此時的柳三宗已經(jīng)是一位練氣士了,所以力量不俗,加上石料的牌匾常年日曬雨淋,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化,石頭就貫穿了牌匾。
牌匾被柳三宗用石頭扔出了一個窟窿,那個窟窿正好打在了“造福眾生”的中間,一條裂紋把造福和眾生隔開。
“你是誰?你干嘛要弄壞我們東西?”
柳三宗聞言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一個女子站在屋檐下,雙手叉腰,一臉生氣的看著柳三宗。
“我問你話呢!”
柳三宗沒有搭理她,而是轉(zhuǎn)身繼續(xù)往下走。
女子皺著眉,冒著雨,跑出屋檐,拽住了柳三宗的衣袖,“你不許走,得把牌匾修好了再走。”說完,就把柳三宗往她家里拽。
柳三宗怕傷到她,所以也沒有反抗,任憑她把他帶回去。
周圍的鄰居聽到了聲響,紛紛打開窗戶看著這一幕。
“誒,和氏女,離他遠(yuǎn)點(diǎn)好。”一些村民見到和氏女拉著柳三宗,忍不住的出口制止。
可和氏女搖搖頭:“不行,這牌匾可是我們?nèi)宓恼信疲趺纯梢越o人砸了后就讓人跑了呢?”
柳三宗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和身材都很普通的女子,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練氣士,更看不出來是江湖練家子。
和氏女從家里掏出了鑿子和錘子遞給了柳三宗。
柳三宗接了過來,看著手里的鑿子和錘子,對著和氏女說道:“你就不怕我會殺了你?畢竟這里可沒有人可以攔住我,那些人更不敢攔我。”
和氏女一聽這話后知后覺,心想這個人都能把石牌給打穿了,殺她一個女子不是輕而易舉,她這時才感到害怕,急忙從柳三宗手里把鑿子和錘子拿了回來。
柳三宗笑了笑,轉(zhuǎn)過身撐起傘就要離開。
“不行,我還是覺得得讓你去修,弄壞別人的東西去修好它,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
和氏女想了想,覺得還是應(yīng)該得讓柳三宗去修,所以她才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
柳三宗停下腳步,把傘收了起來,回身接過工具,兩步一跳便到了牌匾上面,去修牌匾。
雨也漸漸停了,村民都走出來看著牌匾上面的柳三宗,他們不明白,為何這樣的人會乖乖的去修牌匾。
柳三宗修完牌匾之后,把工具還給了和氏女,并詢問她這附近可有落腳的地方。和氏女搖搖頭,像這樣的小村落,是不會有招待別人的地方的,不過她倒是表示自己家的院子里有一個空置的茅草房。
“你就不怕我嗎?”
和氏女?dāng)[擺手回答道:“怕個甚,我又沒財沒色,怕你做甚?而且,你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好人。”
柳三宗被她這樣子一說,微微一愣,隨即說道:“謝謝,那就多有叨擾了。”
之后,柳三宗就生活在了三泉村,每日都會與和氏女一起去做農(nóng)活,以及會幫和氏女做一些雜活,就當(dāng)做是讓他住在和氏女家中的租金了。
村里人原先也是有些懼怕柳三宗,但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后,也慢慢接受了柳三宗在這個村子里的存在。
后來柳三宗了解到,三泉村其實(shí)在當(dāng)?shù)兀瑢儆谀欠N官府愛管不管的地方,因?yàn)槿鍥]出過一個讀書種子,再加上三泉村也沒有任何物產(chǎn)和財富,所以當(dāng)?shù)毓俑膊惶珢鄞罾磉@個小村落。
柳三宗慢慢就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這個村子,而且,他也愛上了和氏女。同樣,和氏女也已經(jīng)愛上了柳三宗。
直至那一天來臨,那些練劍的人來到了三泉村,以全村生命為材料,煉制了那把血劍。
……
一片片記憶碎片印進(jìn)了青蓮之內(nèi)柳三宗的腦海之中,這一些,都是另外那個柳三宗的記憶碎片。
隨著記憶的不斷完善,柳三宗的魂魄徹底的融合到了一起,一股澎湃的天氣法氣直接從柳三宗的頭頂沖進(jìn)去,柳三宗只覺得體內(nèi)一種桎梏被沖破。
一股猛烈的氣息從青蓮內(nèi)噴發(fā)出來。
外面的人看著這一幕,都明白,柳三宗已經(jīng)成功破境了。
凜冬和陽兩個人,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逃跑了,練氣四階的柳三宗他們都打得那么艱難了,那現(xiàn)在對上練氣五階的柳三宗,他們一點(diǎn)點(diǎn)勝算都沒有。
躋身至練氣五階的柳三宗,身上那股暴虐的氣息反而收斂了許多,并且他的眼里多出了一些別樣的情感。
柳三宗抱著和氏女,力道加重了一些,抱得便更緊了,他在和氏女的耳邊輕輕的說道:“對不起。”
和氏女似乎是意識到了什么,抬起手摸摸了柳三宗的頭,溫柔的回答道:“三郎,沒關(guān)系的。”
話音剛落,和氏女便感到胸口一陣刺痛,隨即嘴邊流出鮮血,胸口出,一抹血箭已經(jīng)刺進(jìn)了和氏女的胸膛。
柳三宗流著眼淚,嘴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
和氏女搖搖頭:“沒事的,三郎,我不怪你,這樣子,挺好的。”
“對不起,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沒有能力可以對抗他們,但是,我們至少還能選擇自己的感情,還可以選擇我們的死法。”
和氏女重重的點(diǎn)了一下頭,然后生機(jī)流逝,最后歸于無。和氏女的身體在柳三宗的懷中,慢慢消散。
血劍因?yàn)槭チ撕褪吓@個無法替代的爐鼎,劍身也出現(xiàn)了一絲裂紋。
柳三宗眼睜睜的看著和氏女徹底消散在懷中,而且還是自己親手殺的,他的眼睛變得血紅,身上那種不詳狂虐的氣息瘋漲。
司徒瑾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剛剛柳三宗要對和氏女下手的時候,他也感知到了,只是那時候出手,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重重的說道:“廢物。”
血劍化作了一灘血水融入到了柳三宗的身體里,柳三宗痛苦的皺著眉頭,抱著頭,還在保持著最后一抹理智。
一股暴虐的血?dú)庵苯記_破蓮花,司徒瑾的青蓮幾乎就在一瞬間被沖散了。就連司徒瑾也被這股氣息給震開。
眾人看著那個抱著頭的柳三宗都感到不解,這柳三宗不是已經(jīng)成功躋身五階了嗎?為何會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而且,那個女人呢?
凜冬和陽的心中也響起一個聲音,是柳三宗以心聲在跟他們二人說話。
“二位,現(xiàn)在可以殺了我了,雖然和計劃有所變化,但是現(xiàn)在你們可以完成刺殺我的委托了,殺了我,就現(xiàn)在,快,我快堅持不住了。”
凜冬立馬就知道了,這柳三宗,已經(jīng)要入魔了,這也寓意著,和氏女已經(jīng)死了,柳三宗唯一的寄托已經(jīng)死了。而司徒瑾是絕不可能殺和氏女的,那么就只能是柳三宗自己動手的。
符南華看了跪在地上的柳三宗,仰天長嘆了一口氣:“愿你們下次來到這人間時,你們會獲得自己該獲得的辛福。”
陽看了看凜冬一眼,凜冬點(diǎn)點(diǎn)頭,陽握住長弓,拉弓便是一箭射向柳三宗的胸膛。
箭矢破空,直向柳三宗,不過卻又一次被一朵蓮花擋了下來。
司徒瑾手中青蓮旋轉(zhuǎn),盯著柳三宗,似乎還在想有沒有什么破解之法。
李亦平一看司徒瑾又一次出手,他手中鐵扇變成一座小陣法,直接就把司徒瑾給困在了陣法里面。
在一開始來千洞窟前,劉景行就只對著李亦平說了一句話:“無論如何,請保證凜冬以及陽二人的安全,其次,要幫助凜冬和陽完成他們的委托。”
柳三宗身上氣息已經(jīng)越來越控制不住,他這一次不再以心聲,而是直接大喊道:“快啊!殺了我啊!”
陽瞇起眼睛,實(shí)際上并不用柳三宗說,陽在上箭射出去之后,立馬就蓄力第二箭了,而凜冬由于受傷也不輕,所以現(xiàn)在的他,暫時沒有打架能力。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直逼柳三宗,到了柳三宗面前,卻停在了那里,被柳三宗的血色屏障攔了下來。
柳三宗站起身,自己把血色屏障撤走了。
箭矢一下子便貫穿了柳三宗的胸膛,血劍血?dú)庖恢背鴤谔幠圻^去,柳三宗一直抑制著血劍,不讓傷口修復(fù)。
“還不夠,還不夠,下死手,讓我解脫吧。”
陽身上雖然已經(jīng)沒有那種銀箭了,不過這可不代表他的戰(zhàn)力會下降到殺不死一個求死的五階修士。
陽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調(diào)聚全身的法氣,一拉弓,一支箭矢一節(jié)一節(jié)的顯現(xiàn)出來,隱隱之中,還能聽到一陣虎嘯聲。
柳三宗口吐鮮血,雙眼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變成了血紅色,他離入魔就差一點(diǎn)了。
一聲虎嘯傳來,柳三宗剛抬起頭一看,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接著那些氣又化作一支支小箭矢,順著柳三宗的經(jīng)脈,射毀了柳三宗的所有竅穴。
柳三宗痛苦的哀嚎著,血劍被逼了出來,劍身顫抖,發(fā)出一聲聲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