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樓上有人

　　工作雖然不繁重，但她已經習慣性地很累了，吃過飯，早早地睡下。不多時，就給一陣雜音吵醒，她頭木木的，想忍著，等聲音安靜了再睡。然而，那些噪音卻越來越分明。頭腦嗡嗡地，好像四面墻在轉。她聽不出，是哪里的人家傳來的，只是納悶，難道這么晚了，還不睡？也不考慮鄰居？她探出頭來聽聽，似乎在上面。可是，樓上有人嗎？自從搬過來，她就沒有見過那家有人。想到時間，她就看一下表，天啊，十二點半還多了。她很生氣，因為下半夜了，還這樣吵鬧，真是太煩人。她一氣之下，就去敲上面住戶的門。

　　她敲了幾下：有人嗎？吵鬧停下來，靜得像是沒有人，難道剛才是一種錯覺？過了一會兒，她正要走開，門卻忽地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客廳里還站著一個年齡相仿的男人，一個和這個男人面貌相似的女人，顯然是兄妹。開門的女人，以及那兩兄妹都朝著門口看，沒有人搭理盧瑟，甚至也不想知道有什么事。而且那些人都面帶慍怒。盧瑟尷尬半天只好開口：這么晚了，請問你們在干什么？他們居然還是不答話，她開始不悅：怎么這樣，都快一點了，不能小點聲？那伙人還是一言不發。難道這是一群鬼？她氣得只好打算回家來。但是，在她轉身上樓的一瞬間，忽然看見一張老女人的臉，向著她笑。她剛要再看一眼，門卻掩上了。她奇怪，那老女人之前她沒注意，為什么忽然就向著她笑呢？似乎她站在那開門的女人之前。可是，那開門的女人一直是一手扶著門的……再一想，老女人似乎又是在那些人之后，是從臥室里探出頭來的樣子。不管怎么著，老女人的笑有些費解。

　　管他們呢，還是快睡吧。她的習慣是，一旦睡眠過程被打斷，就很難再入睡，至少短時間內是這樣。醫生說，這是神經衰弱。她翻來覆去的，就是不能睡著，心里更加生氣這伙人沒教養。半天，似乎聽見他們下樓去，一邊唧唧噥噥的。原來他們還不是鬼。

　　她松一口氣，剛要迷糊著，忽聽一陣響動：嗒，嗒，嗒。她猛地一睜眼，分不清是真的有聲音，還是自己睡著了做夢。她翻個身，又睡。那種輕微卻很清晰的聲響又來了。盧瑟半夢半醒地想，他們已經走了呀，怎么還有動靜？是留下一個人？還是兩個？她想起來去找他或者他們理論，質問他，為什么還要吵鬧……想著想著，她睡過去了。在夢里她都感覺，睡得真舒服。

　　一聲嘆息還沒有完，她突然坐起來：睡過頭了！一看手機，果然比平日晚起了兩個鐘頭。現在都差不多是上班時間。她一面慌亂地穿衣服，一面想怎么辦，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十分鐘之內到達單位。公交車并不是直接開過去，要在市里轉好多路口。干脆請假，或者就遲到一回，也許她可以偷偷溜進大門而不被當官的發覺。她衣著不整地出門，嘴里塞著滿滿的面包，按下電梯鍵，然后才喘息著，對著電梯整理頭發和外套。好在電梯里沒有別的人。

　　到公交站也得有一千米，往常她有足夠的時間，走路不慌不忙。今天她一出電梯就起跑，哪怕腳上是高跟鞋。哪怕有人以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她正拼命地跑，后面傳來一聲招呼：

　　我帶你一段吧？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她回頭看去，一個男人開著車門，向她看著。盧瑟第一反應就是：不用。但是馬上醒悟自己眼下要遲到的困境，遲疑起來：我往北……男人說：我順路。盧瑟匆忙地表示了謝意，坐到后面去。男人接著就開動車子，迅速出了小區七拐八彎的岔道，來到馬路。車速瞬即提高，車子轉眼間就把盧瑟帶到單位門口，大門還沒有關嚴，可以看到一半個人進去。盧瑟徹底放松，她知道自己得救了。她在辦公室剛剛落座，正開電腦，執勤的領導帶著一干隨從，推門進來。盧瑟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