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樓上有鬼

　　該交物業(yè)費(fèi)了。盧瑟下班后先去了物業(yè)中心。盧瑟簽名，那收費(fèi)的人問她，最近怎么樣，樓上還有動靜嗎？盧瑟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準(zhǔn)話，物業(yè)人說：后來，那兄妹中的妹妹來過一次，交物業(yè)管理費(fèi)。別人不知道的是，老太的兒女住著，每到半夜，忽然會聽到馬桶嘩嘩地響，或者，一個杯子會嘩啦一聲碎在地上。起初，他們互相指責(zé)，說對方故意搞鬼，想讓對方退讓，獨(dú)占房子。然而，他們親眼看到墻上一點(diǎn)亮光，沒有光源，卻忽上忽下，忽生忽滅。兩個人都頭皮發(fā)麻，連夜搬出了房子，死活不來了。盧瑟搬來的時候，他們打算賣掉房子，找人估價，才回來一下。他們對疑似鬧鬼的事絕口不提，生怕沒人出價。

　　盧瑟聽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嗒，嗒，嗒。那是誰的寂寞之聲？難道世上真的有鬼？她不相信。可是，那雙拖鞋又怎么解釋？到了晚上，她怎么都無法入睡，生怕聽見什么。既然自己要長住，總得有個破解之法，總不能天天夜里等著鬼敲門呀。她睡不著，又有些餓，接著起床，從冰箱找吃的。半個小時過去，一鍋噴香的餃子煮熟了。她剛要吃，馬上想起什么，盛了一碗，悄悄出門。到了樓上人家的門口，她試著敲敲門，聽聽，又等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yīng)。她再敲幾下。這次，門吱嘎一聲，開了一條縫隙，她的心驟然狂跳，氣息屏住，手抖哆嗦起來，里面的餃子都要撒出來。她閉緊了眼睛，一種被鬼抓取的恐懼，和一種聽天由命的無奈，把她定住。還是一只枯瘦的手爪，迅速把碗攫取，隨即把門關(guān)上了。

　　她連滾帶爬回到家里，肚子再餓卻吃不下去。想到在她上面，蹲著一只孤魂家鬼，也在吞吃同一種味道的水餃，她就渾身打顫。她甚至感覺到一股鬼氣從門縫蔓延進(jìn)來，自己的房間鬼氣森森。怪不得她的兒女都不敢在這里住，可想而知那鬼魂多么恐怖。

　　好容易熬到天亮，她膽子大了一些，突發(fā)奇想：鬼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她乍著膽子，重新到樓上去，輕輕敲門。沒有人回應(yīng)。她試著按一下門把，門居然開了，她反倒不知道該進(jìn)去，還是不進(jìn)去了。猶豫一下，她走進(jìn)去。這房間里空無什物，一股死氣沉寂彌滿其間。她小心地挪動著，為了壯膽，想問一聲：有人嗎？嘴里說出來的卻是：有鬼嗎？她一回頭，一張臉，一張笑著的臉，堵在眼前。應(yīng)該就是她以前恍惚見到的那張臉。那是一張老太太的遺照。她驚魂稍定，朝臥室看看，一雙并不陌生的拖鞋并排著放在空空的床墊子前，好像被誰正穿著，只是她看不見那軀體。此外，空無一物。躡手躡腳地探頭再看看廚房，很久沒用的灶臺上，是一只碗，她剛剛送上來的那個，只是，里面空空如也。她的頭轟地一下，連碗也顧不得拿，又是滾著爬著，逃出去。

　　她狼狽地出去之后，陽臺上傳出一陣響動。一個活動的東西重新又回到臥室，爬上那張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