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可不一定能照顧到你
錢師爺渾身一僵,卻是全無半點聲音了。
大堂之上,趙回嵐臉色更冷,看向周宇的眼神像是寒霜飛雪。
倒是被人壓跪在地上的周宇,這會兒像是回過神,費力地抬起腦袋,無力地看著上面的趙回嵐,艱難開口。
“下官……不認,這些罪名下官不認,草民不曾……呃。”
周宇身后的兩個侍衛,見周宇還敢狡辯,臉上怒色頓起,壓著周宇肩膀的手直接用力。
致此,周宇兩眼一瞪,臉上的表情徹底定格。
聽到周宇不受控制的呃了一聲,兩侍衛還愣了一下,然后兩人手中的周宇已經垂下了頭。
錢師爺見狀,渾身一僵瞳孔瞬間睜大,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晏之!”
周宇,字晏之。
震驚過后,錢師爺立即沖到了周宇身前,雙目赤紅胡亂地推開了還架著周宇的兩個侍衛。
“晏之?”
錢師爺聲音哽咽。
整個縣衙除了錢師爺重重的呼吸,一片寂靜。
半響過后,大堂之上,趙回嵐蹙了蹙眉,正欲開口,卻忽而聽到下方抱著周宇尸體的錢師爺一聲輕嗤。
“素聞嵐王足智多謀,呵!呵呵!世人多盲!”
接連兩聲譏笑,讓在場的人都聽清楚了錢師爺想要表達的不忿和憤恨。
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半天過去,趙回嵐的怒火仿若血雨腥風般席卷了整個青縣。
與青縣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相比,從商家鋪子離開后的柳知月和阮哲彥卻是一路輕快地回到了山上。
一路從山腳到住處,柳知月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那雙小眼睛滴溜溜地掃視著周圍。
直到站在阮哲彥房間門口,柳知月腦中那靈光突地彰顯了一下存在感。
柳知月想,她算是知道哪兒不對勁了。
剛剛一路上來,沒有看到山寨的圍墻不說,連個盯梢排查的人都沒有。
她跟阮哲彥就那么隨隨便便走回來了。
這真的是草寇的山寨?
柳知月在心底打了滿滿的問號。
哦,也許她可以樂觀一點想,是阮哲彥‘身份’強勢,能暢通無阻地帶著她進入山寨里。
看著已經進門放東西的阮哲彥,柳知月湊過去,準備跟阮哲彥好好討論一下山寨的建設。
可她還沒開口呢,阮哲彥就率先打破了靜默。
“跟著我做什么?去收拾東西啊,你不會是想著我幫你吧,天還沒黑呢。”
阮哲彥見柳知月仿若小尾巴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皺著眉頭頗有些嫌棄的催促。
柳知月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消失了。
這男人真是一刻不噎她就不罷休似的。
帶點殺氣的眼神落在阮哲彥身上,柳知月覺得自己也該出把軟刀子扎這人一刀才劃算。
“就那么點東西,還用得著兩個人收拾?你別告訴我,這么順手的事你還做不來。”
柳知月視線掃過帶回來的東西,一套換洗的衣物,一罐子鹽。
衣服她等下去洗就行,那鹽不是往灶臺邊上一放就完事了嗎?
結果阮哲彥臉色比之前更鄙夷。
“你腦袋就不能發揮點該它施展的作用?”
阮哲彥一臉憐憫的看了看柳知月腦袋,十分嫌棄的扁了扁嘴。
柳知月:……
她腦袋又怎么惹他了?
不挺好一腦袋嗎?
“算了,我不跟你扯皮,跟著你是有事想問問。”
就不該在意阮哲彥這人說的話,不然早晚都得吐上一升血。
柳知月在心底也有些嫌棄。
“嗯?”
聽到柳知月這話,阮哲彥倒是疑惑地回了一下頭,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過去。
“咱們回來的時候,外面似乎沒有派人看守。”
柳知月斟酌著開口。
身為草寇,就不擔心別人搶過來嗎?
有道是天道好輪回,他們之前搶別人的,別人也可以搶他們的吧。
阮哲彥意外地看了柳知月一眼。
不過,阮哲彥還是說話了。
“你覺得我們這么點人,能守住這片山?”
見柳知月一臉茫然,阮哲彥繼續說道:“山寨里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附近村子的人。”
所以呢?
柳知月砸吧了一下嘴。
“所以,你們只是想換個地方種地?”
琢磨半響,柳知月一臉古怪的詢問了一聲。
覺得人少,看管不過來,干脆就不看管。
又說是這附近村子的人,是覺得就算是有人找上門,會有人來提醒?也有路可退?
“不是跟你說了嗎?在這個地方有一個村子里沒有的好處。”
阮哲彥聽到柳知月的總結,無奈地聳了聳肩。
柳知月聞言,立即就想到之前阮哲彥提醒她的話。
不用交糧。
甚至……還能做一些明面上不怎么好干的事情。
比如,昨天將她撿回來的時候,那些人就做了黃雀在后的事情。
想明白后,柳知月心中的擔憂更甚。
如果有人圍剿上來怎么辦?
這么點人能保得住這個地方?
若是不能保住這地方,那在這里種下的糧食不會被人據為己有嗎?
不勞而獲的事情誰不喜歡呢?
柳知月心中復雜,她不信阮哲彥沒有想到這種問題。
可是為什么呢?
柳知月心中充斥著各種問題,最后卻只是無奈的總結:
這是一群她不符合她想象中形象的山匪。
但是他們卻頂著這么一個朝廷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名字。
沉默半響,柳知月覺得先不說了。
“行了,先收拾吧。”
“說到這一點,若是真有出事的那一天,你可要管好你自己,別落到別人手里了,我可不一定能照顧到你。”
都說到了這件事上,阮哲彥突然提醒了一句。
柳知月先是一愣,這話怎么聽都覺得不吉利。
但柳知月在反應過來之后,卻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阮哲彥心下稍松,然后手腳麻利的收拾起來。
第一個拆解的就是床上的被褥,阮哲彥指著那幾個拆下來的被套。
“你去洗這些沒問題吧。”
柳知月看了眼,表示自己沒問題。
“那就交給你了,我先把房間收拾一下,給你騰出一個地方來。”
阮哲彥理所當然地說著。
有個人搭把手,是一件很歡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