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來到了一個月以后。

　　秦霄這段時間里一直保持高強度偵查四周，平日里給平民百姓治病，夜晚便守在戚小小身旁，打坐修煉。

　　他的修為成功的突破到了逍遙境中期，但這件事暫且還未被泄露出去，只有少量的幾個人知曉。

　　所以大周天賦第一這個名頭，還在云沐川的身上。

　　而秦霄系統里的眾生之力點數，也積累到了20點，每查看十個人，便能得到一點獎勵。

　　其實按照往日里獲取眾生之力的速度來看，這已經稱得上是龜速。

　　但秦霄給平民百姓們看病，也獲得了諸多稀奇古怪的寶物與功法。

　　例如尋龍點穴之術、奇巧手、開棺九法等等，以墓穴陰門之術頗多。

　　他也非常納悶，自己分明是個大夫，且系統也是根據那些人的生平來給予獎勵的，怎么會爆出來這么些陰間的東西？

　　不過秦霄也沒有多想。

　　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到了春暖花開，萬物復蘇的季節，盡管京城已經因為落雁帝的原因，提前復蘇了。

　　在這段日子里，落雁帝接連廢除先皇陳規，改革創新，一切以平民百姓的利益出發。

　　同時朝廷官員、羽林衛這些人也被嚴厲要求，不能再欺壓百姓，違者便是律法處置，極其嚴格。

　　對于百姓提出的種種意見，她也積極采納，鄭重考慮，完全一副明君做派。

　　落雁帝的名聲在民間暴漲，簡直一時無幾。

　　不過秦霄卻知道，這幅溫和明君的白臉下，藏著的，是一副不為人知的骯臟面孔。

　　云沐川那邊，據說是在閉關，有沒有突破至超凡境的把握，誰也不知。

　　至于武府在朝廷上的官員，自然是明里暗里受到了壓迫，權力一步步被削弱，只能眼睜睜看著落雁帝的人手掌握大權。

　　……

　　此時，秦霄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戚小小，眼前再次浮現出了她的眾生相。

　　戚小小在京城長大，父母郎才女貌，非常恩愛，原本家庭非常圓滿。

　　他父親是個小官員，在大理寺給人辦事，一直做著刑偵破案這等高風險的生計，活得屬實不容易。

　　他父親在一件牽扯極大的案件中，發現了重要的蛛絲馬跡，使得這成為了破案的關鍵。

　　那時候景澤還未接觸到沉魚花魁，在聽聞戚父的豐功偉績后，龍顏大悅，當即升官加爵，再獎賞數不盡的綾羅綢緞與黃金千兩。

　　這些獎勵落在一個京城普通家庭上，自然帶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戚父一下子就風光出名，過上了富足日子，漸漸地，憑借著出色的刑偵推理能力，他的官位越來越高。

　　所以自然而然的接觸到了一些朝廷陰暗面。

　　身為大理寺刑偵出身的戚父，心懷正義，為人剛正不阿，根本見不得這些東西。

　　所以逐漸的也就被同僚所疏遠，在一些事情上，經常作出相反的決定。

　　不懂變通，適應當下環境，這讓景澤帝心中慢慢生出了不滿，但戚父畢竟是朝廷命官，所以也就沒多說什么。

　　不再給你升官加爵便是。

　　但后來，景澤認識了沉魚花魁，將其立為皇后后無心朝政，脾氣逐漸暴躁，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神經質，在一些政事上作出的選擇簡直令人難以費解。

　　戚父實在是容忍不得，便大膽的站了出來，斥責景澤帝的罪過。

　　景澤：我可是當朝天子，說一不二的人，你居然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狠狠的扇我臉？

　　怎么辦？

　　斬了吧。

　　于是戚父便被扣上了忤逆皇命的罪名，后續又派人去抹黑他，誹謗其強搶民女，私養孌童，最終落得了個斬頭的下場。

　　至于戚府里的家產，被盡數充公，不給戚家母子留下分毫，讓她們凈身出戶。

　　戚母抱著三歲大的戚小小，茫然失措的站在京城街道口。

　　萬家燈火的輝煌晃得母女倆有些睜不開眼，世間溫暖有很多，但獨屬于她們的那一份，已經被景澤帝剝奪了個干干凈凈。

　　臨近夜晚，饑腸轆轆的母女倆聞著酒樓里傳出的飯菜香味，很不是滋味。

　　三歲大的小女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最不能缺的就是營養。

　　戚母的娘家早就蕩然無存，她又沒什么本事，就只長了一張好臉蛋。

　　她看向掛著紅燈籠的昏暗小巷，緊咬下唇，眼角滑落下幾滴淚水，猶豫幾番，還是走了進去。

　　燈光很暗，人生很苦。

　　戚小小就這般一天天長大，不過因為家境的原因，一直都沒什么朋友。

　　同齡的孩子罵她是臟女人的野種，受旁人鄙夷與奚落。

　　少女的心非常脆弱，每每從學堂回到家后，都會偷偷躲在角落里大哭一場。

　　這讓她非常自卑，看著同齡人身上的華麗首飾，一度以為這種光鮮亮麗的東西，是自己所不配擁有的。

　　但每每路過街邊的首飾鋪子，她都會駐足觀看許久，在那里幻想著自己所不配擁有的光鮮亮麗。

　　少女不敢告訴母親，因為母親非常愛她，經常滿足她的各種需求，來拼命減少‘母親是妓女’所帶來的異樣感，以及與同齡人之間的差距。

　　她也知道，那種虛浮的東西只會加重母親的負擔。

　　母女倆都小心翼翼的關心著彼此。

　　但上天卻不會垂憐她們，戚母因為勞累過度染上了病，且發現時已步入了晚期。

　　這病能治，但要花費非常多的銀子，那高昂的醫藥費足以讓所有平民百姓都絕望。

　　戚母選擇把所有家當留給女兒，再去低聲下氣的求昔日舊識，把女兒送入了妙手堂中。

　　一切后事安排完畢，她左想右想，還是不放心，于是從此在房中伏案寫作，將平生經驗都寫了進去，生怕女兒吃虧。

　　在病入膏肓之期，戚母就這么一直寫啊寫，拖著病體，不辭辛苦。

　　終于是在寫完的那一刻，氣息斷絕。

　　那本被戚母撰寫出來筆記，共有一百七十三頁，里邊的每一句話，字里行間都充滿著偉大的母愛。

　　這也就造就了她把‘我娘說’當成口頭禪的習慣。

　　畫面定格，眼前的虛幻結束，一點點回歸現實。

　　已經午夜了，秦霄轉頭看向窗外，皎潔的月光下，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正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