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失敗了嗎？”

　　余墨的身體被地表那些青褐色的地衣和苔蘚緩緩吞沒然后腐蝕。他的意識逐漸消散，死亡可真不好受啊。遠處勢不可擋的那個青衣女子讓余墨有些回光返照。

　　切，是怕我身上的炸彈影響共生進程嗎。還真是細致得可怕的組織啊，連這都要防一手。

　　“紅，麻煩你……”余墨在腦海里準備留下他的最后愿望。

　　“知道，讓戰死者不會留下菌種，本來就是我的職責。還有什么遺言嗎？”紅打斷他，機械式而帶著一絲溫柔的聲音響起。

　　“不，不要炸。”余墨連忙反駁。

　　“……為何？”

　　“總要讓他們也算錯一回吧。”

　　“好，已接受到遺言。祝你好運，敬禮。”紅說出了它在這個戰士的體內的最后一句話。

　　敬禮……這是每個死去的人會聽到的一句話吧，先前余墨就聽說過了，即便你碌碌無為，人工智能“紅”在你死時也會聽取你最后的愿望并把它存放在數據庫里，情報什么的也可以這樣留下來。

　　“紅”會對每個死者表達最高的歉意或是敬意。死神也不管你是誰，那些長滿突觸的肉球更是如此，他們可不管你是富是貧，是強是弱。唉……果然人死的時候就會懂得很多。可惜懂得再多有什么用呢。余墨無奈苦笑著。鮮血混著那些地衣的腐蝕液，它們流入傷口，侵蝕著神經與靈魂。世界在閃爍著，光與暗不斷交替，那是余墨拼命地睜大眼想看清兇手。也許有來世呢……

　　最后的畫面停在了那名青衣女子舉起手中的刀的那一幕。曾經的同學也會拔刀相向啊。余墨不禁感慨。

　　人死了，就像是一座城關了電閘，沒有黃泉路，只剩下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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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雨，你干嘛去！成敗在此一舉，你跑出去我們的計劃可就要少一點成功率啊！”一青衣男追上了楊雨，喘著粗氣，可見追趕的路途并不順利。

　　青衣女子楊雨都沒有瞥后面追上的那人一眼，繼續揮刀切斷突觸與菌體之間的連接，將余墨的軀體從地衣與苔蘚間拖拽出來。

　　“這是紅十字的人吧。他們死后會用爆炸清理尸體的，小心他！”看著余墨身上紅白相間的衣服那青衣男脫口而出，沖上前想把楊雨拉走。

　　楊雨一動不動，微微張口想要反駁“他是不會炸我的”，但楊雨已經根本發不出聲音了，她的體內布滿菌絲，那是共生的代價。等到計劃成功啟動，她會成為一個萬米高的巨人，向菌球發散善意的信息素，成為今后人類的生存之本。有了這個巨人，那些菌球就不會再攻擊人類了。

　　而此刻楊雨的心中沒有哪些人類大義，她想的只是和余墨待在一起，在教室里一起討論題目，和他看云躲雨，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傻笑。

　　楊雨擦干凈了余墨臉上的菌液，緊緊地把他抱在懷里。

　　她后悔，后悔當初沒有說出那三個字，只是天真的藏在心里，想是在高考后再說。可那場災變，使得那三個字成了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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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之中，余墨的眼前是一扇古樸的門。余墨不知為何，忍不住地推開了它，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那升出的手一樣。

　　門的那邊是余墨所熟知的那個世界，他在那生活了17年。還沒有那些擺動著觸角的可惡菌球，災變還沒發生。難道是重生？余墨想著，他在災變前在學余時間也看了不少小說，連末世都有了，重生穿越老爺爺還會遠嗎。

　　余墨從門內走出，那扇青銅門就自動關上了，并且慢慢變得透明。看著眼前的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余墨的眼睛有些迷離了，這里應該是學校外過了天橋的那條街上吧。遠處還有放學路上經常吃的烤面筋，烤香腸。

　　“唉，重生了就好好享受這一世吧。”原本打算去大吃一頓的余墨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根本沒錢。余墨無奈苦笑。

　　“等等，如果是重生的話，我應該還是17歲啊。為什么我還是原來的身體？而且還穿著紅十字的戰衣，要趕緊換身衣服才行。這樣說來身份就成了問題，畢竟穿越可不會給自己辦身份證啊。”

　　可能是現在cosplay的多了，路上的行人好像無視了眼前的這一位奇裝異服的男士，只是匆匆趕路，畢竟生活所迫，996盛行。

　　“抓小偷啊！ma的，現在這世道！”賣烤串的老伯指著一個中年男子

　　“有手有腳不知道自己去賺錢？”老伯差點跳出燒烤攤罵。周圍人漸漸圍了上來。小偷轉身就跑，兜里鼓鼓囊囊的，隨他一跑，錢啊，手機啊全掉了一地。

　　余墨他經常在老伯那吃東西，見狀也想著幫一忙，于是向右一個滑步，出手準備攔住小偷。

　　可小偷不但沒有被攔住，反而是從余墨那身經百戰的手上穿了過去。

　　不是一踉蹌的幸運，也不是身法出眾，是純粹地穿過了余墨的手。

　　余墨的身體像是水面一樣泛起了波瀾……

　　余墨有些呆了，走到那爆著青筋不斷罵這世道變了的老伯身前，揮了揮手——沒反應。老伯因為腿腳不便，只能這樣罵，那小偷肯定是追不到的了。周圍的人雖然是圍過來了，但沒人去追小偷，只是舉著手機錄這視頻。

　　莫名其妙的有些冷。余墨低下頭，拉高了他那紅白相間的外套領子。穿過人群，身體泛起一片波瀾。

　　這他感受到了世界的惡意，難道只能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而不能去阻止？

　　“可是腳依然可以接觸地面，也就是說我可以接觸實體的啊。”余墨走至小偷剛掉的手機旁，撿起。

　　“爸爸，爸爸你快看呀。”一小女孩拉著她正在看熱鬧的父親的衣擺，指著余墨這邊。“那個亮亮的盒子會飛欸。”

　　“那是無人機，有人遙控的。”

　　“噢，好神奇呀，快看，它飛走了！那里面是不是裝了小精靈呀？”小女孩看著飄走的手機滿眼冒小心心。

　　“沒有小精靈，里面是電在驅動它。”那位看熱鬧頭也沒回的父親回答。“走，我們回家吃飯去。看看你媽媽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女孩有些不舍地回頭看了眼手機飄走的街道口，跟著她爸走遠了。

　　“原來只是碰不到人。物品是可以觸碰的。那不就相當于影身么，暫時不提菌球能否接觸自己，可復仇的事有著落了。”余墨笑了笑，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6點整，離異變開始還有1個小時，隨手把手機扔在路邊的草地上，之后便走向學校。

　　余墨要做好復仇與結束那些菌球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