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客推開人群,拉著陳若缺就往外走去。
他十分難得遇到一個對胃口的人,況且同樣也是位才子。
淋鹿書院的學生們此時不知是去是留,有不知來歷的人在自家書院門口大放厥詞,吟詩作對可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接詩比斗。
更何況他們的大師兄居然頗為賞識此人,不捍衛學院的名譽居然還要拉著此人去喝酒。
就在此時,那原本在亭子中避雪的少女,施施然趕到此地只看見陳若缺和墨卿客二人離去的背影。
“可惜了。”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們回去吧,今日過后此人必將在皇城聲名大噪,如此才華三日后我的文聚他必然會出現。”
“殿下,我們不現在去招攬此人么?”那護衛說道
“不必,萬事萬法皆講究一個緣字,緣分到自然一切水到渠成,不必強求。”
她們轉身離去,并沒有在此地過多的停留。
酒樓內,陳若缺的對面坐著三個人,興致勃勃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似的。
墨卿客說道:“兄臺何不以真實面目示人?我等并無惡意只是誠心想與兄臺交個朋友,痛快喝酒。”
陳若缺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倒是也沒有推脫,伸出手緩緩的取下臉上哭臉面具。
“我挺喜歡這面具的,這還是我第一次戴這新奇玩意兒。”他淡淡的笑著,緩緩的抬起頭看著眼前三人。
果然不出所料,陳若缺嘴角有些尷尬的抽動兩下,眼前一男兩女皆是露出一副驚呆了模樣,像極了首次進城的鄉巴佬。
篤......篤....篤......
陳若缺單手扶著額頭,修長的手指用力的扣了口桌面,有些不悅的說道:“你們當真粗俗,一副皮囊而已有必要那么奇怪么?”
這番動作才把三人從呆滯的意識中拉回桌上,那莫梨白臉頰迅速染上紅霞羞愧的低下了頭。
墨卿客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說道:“兄臺的相貌當真驚為天人,恐怕這皇城內女子沒有幾位比得上兄臺容貌。”
陳若缺這一聽立刻怒火中燒,他最討厭別人說他像女人。頓時皺眉起身就想往外走去,還是被墨卿客連忙拉住尷尬的賠不是。
不一會,酒菜上桌,小富婆莫梨白點的酒水皆是這酒樓內最好的東西。墨卿客笑嘻嘻的端起一杯酒對著陳若缺說道:“這杯酒我墨卿客,給兄臺陪不是希望兄臺不要介意,于我交個朋友!”
久經官場的陳若缺,也是起身笑呵呵的說道:“能與墨卿客兄弟喝酒,是我的榮幸啊!”
忽然,他眼睛圓睜剛喝下嘴的酒頓時如同噴泉般噴射而出,陳若缺絲毫不顧及形象指著墨卿客的鼻子說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在給我說一遍?”
墨卿客有些摸不著頭腦,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叫墨卿客啊,怎么了?”
他擺了擺手,拿起紙巾擦嘴說道:“沒事,你就是這皇城第一才子?”
“不敢當,這些都是別人強行冠名于我,我才疏學淺志在改革報國,無心功名。”墨卿客爽朗笑道。
陳若缺有些意外,他先前聽那小販的言論,還以為這會是一個持才自傲的人,在聽那弟子的話覺得墨卿客這人絕對是那種目空一切的人。
可結果出乎他的意料,想不到這人是如此的樸素謙遜,胸懷寬大內藏天下蒼生,況且自己還欠他三杯酒。
“果然,你不狂你的師弟們比你還狂了,你得注意免得被他們敗壞名聲。”陳若缺嘆了口氣,出言提醒。
一說到這,墨卿客也有些頭疼。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哪些學院師弟,仗著自己的名號做的事情。可是他生性有些孤僻,出面制止過可也沒有什么用。
“不知兄臺貴姓?”墨卿客問道,端起杯酒。
陳若缺舉杯對碰,仰頭一口飲下,說道:“免貴,姓陳你們叫我陳若缺即可,都是朋友無需客氣。”
“大成若缺,和光同塵。好名字,陳兄的名字也是如此富含韻味!當浮一大白!”墨卿客舉杯仰頭喝下酒水。
陳若缺覺得好笑,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墨卿客了,也許把他當朋友還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善!”他也不含糊,拿起酒杯如同喝水般喝下。
“師兄,少喝點吧你身子骨不行,等會回家父親會罵的。”莫梨白有些擔憂的晃了晃墨卿客的胳膊。
哪知墨卿客甩開莫梨白的手,此刻已經有些醉態:“我和莫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現在姓墨,墨水的墨!”
接著,墨卿客起身一把抓住陳若缺的手,兩眼之中仿佛孕育風雷,樸素的話語卻充滿著滔天洪水的氣息。
“陳兄,你觀這天下大勢如何?”
陳若缺皺眉沉思,他顯然也沒有想到墨卿客的思維跳脫到如此程度,像極了田野里發情的青蛙,下一刻不知道要跳哪里去。
“單一字亂,人族內斗妖獸強橫占據天下廣闊土地,普通人逢災難尸橫遍野,可皇庭仙門置之不理。”陳若缺嘆了口氣,將這些年的所見說了出來。
“是也!皇庭依附仙門而立,皇帝雖有野心,可并無任何辦法改變現狀,貪官遍地。除了我大夏皇城依舊是繁榮昌盛,可不知皇城外有多少人餓死。”墨卿客此刻丟下杯子,徑直拿起酒壺往嘴里灌去。
他打了個酒嗝,身形有些搖晃隨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天花板說道:“我們要變天!”
墨卿客是用很普通的,并且聲音有些低沉的說出這句話。可在陳若缺的耳朵里,這句話如同炸雷在他耳旁回蕩。
他拿起酒杯,一絲熱流順喉而下,三縷膽氣從下涌心,九分豪氣透體而出。
“那我們,就換個天地。”陳若缺眼光灼灼,與墨卿客人醉可清澈無比的眼神相視。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兩個少年的手在此刻相互握住,誰也沒有想到三年后正是在二人的密謀下,形成的超級勢力的雛形正在崛起。
莫梨白和小秦相視一眼,面對眼前這兩個男人說著大不敬的話,大罵皇帝昏庸這種要殺頭的言論,她們也只能當空氣。
更是莫梨白她非常的郁悶,自己的哥哥不能修行,而切先前寫過一片批文,氣的莫家主不認了這個兒子。
外人不知,可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哥哥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一個女子。他愛的女子是平民,自己家族身為貴族家主當然不愿意自己族中十六歲就是結丹境的天才娶這種女人,于是派人殺了一家老小,使得墨卿客有些瘋癲。
他自毀元丹,破碎元海從此醉心書籍,與莫家劃清界限改姓為墨。
可他表現的越是平靜,他心中對于這個世界和國家的不滿越嚴重,憑什么能修行就可以高人一等?憑什么你是王侯貴族,就能欺壓百姓?他蟄伏淋鹿書院,等的就是有著相同志氣的人。
“天下大同,沒有任何偏見,人人平等安居樂業。如遇干旱洪澇,有修行者施以神通救助。”陳若缺緩緩開口,把筷子當筆蘸了蘸杯中之酒,在桌布上寫出大大的一個安字。
此刻房間內雖然有四個人,但是在陳若缺和墨卿客眼里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有二人。
陳若缺抬頭,紫眸盯著墨卿客言辭犀利的說道:“你的志向只在這個小小的廟堂之上么?外界還有更為廣闊的天地等著你大展身手。”
“我的志向只在這大夏帝國,只在埋葬著我亡妻的桃花樹下。但是你有更大的野望,我相信世間能超越我的謀士,屈指可數。”墨卿客的氣勢渾然攀登,他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可他一人就是千軍萬馬。
二人都是苦命之人,也是極為善于隱忍的角色。而陳若缺也是首次感受到同類的陰暗氣息,兩個人都是表面笑呵呵,背地里滿肚子壞水的東西。
“我們結拜如何?”墨卿客從懷里掏出柄短刀,橫在陳若缺的面前。
陳若缺笑了笑,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原先我想殺你來著。但是沒想到我收獲了一個志同道合的好兄弟。”他同墨卿客一齊抓在鋒利的刀鋒之上。
墨卿客嘴角一抽,鮮血順著手掌流進酒壺之中。可陳若缺居然把短刀給捏碎了。
“啊!不好意思。”陳若缺尷尬的摸了摸腦袋,用自己的指甲劃破手心將血滴落在酒里,他有幾分醉意,忘記了自己的蠻仙體堅不可摧。
“無妨。”
二人端起血酒相碰,仰頭喝下。
莫梨白和小秦皆是滿頭黑線,先是陳若缺痛罵皇城官僚學子,后有墨卿客指著天花板罵皇帝。兩個人都是腦后生反骨的叛逆玩意兒,讓他們倆結拜也不知道日后會發生什么事情。
喝完這杯酒,墨卿客哐當栽倒在地,爛醉不醒嘴里還不停喊著痛快。
莫梨白連忙將墨卿客扶起,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陳若缺說道:“陳公子,我就住在書院里。明日我們可以見面嗎?我哥哥好久沒有這么開心了,我想請你吃飯。”
少女總是不會撒謊的,她的喜歡溢于言表,羞紅的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陳若缺善于察言觀色,他哪能不知道莫梨白這懷春少女的小心思。
“那明日,我去哪里找你?”陳若缺滿身酒氣,眼神迷離的靠近莫梨白,湊近了問道。
莫梨白只覺得陳若缺的臉離自己好近,她看見陳若缺那光滑白凈的臉蛋,桃花眼中紫眸的光華,頓時臉紅的和蘋果似的嚇得后退兩步差點將扶著的墨卿客摔倒在地。
“明日就在這里樓下吧,陳公子一定要來啊。”說罷莫梨白羞紅著臉,和小秦二人扶著墨卿客趕快離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