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武司為老人的兒子找了城里最好的杏林圣手，可是徐南城不是王都，醫生更不是那號稱活死人肉白骨的宮廷御醫。
人還是沒有救回來，三天以后老人的兒子就沒了。
沒有等到頭七，老人第二天就給兒子下了葬。
“為鎮武司戰死，我兒有義，各位大人日夜陪同，忙前顧后，這就是情。
既然情義都有了，我兒自然也能瞑目了，我又怎么能耽誤大人們的大事，毀了這樁情義呢？”
不知道當時還年輕的徐汪倫跟老人談了什么，他第二天就成了藏武閣的守門人。
這一待，就是十多年的歲月。
人到七十古來稀，就算是武者到了古稀之年都會體力衰弱，更何況是一個老者。
“就你小子對我老頭子好，次次來都帶酒”
揭開酒封一聞，老者精神一震。
“正八經的青門桂花釀，老頭子上一次喝還是三十年前，真是懷念啊”
這酒是從山賊的小金庫里找到的，想到老者好酒，就跟財物一起提了回來。
李宣言給兩人斟上，然后拿起來細細品味。
他不好酒，不過人這一世，喝的也往往不是酒，或者說不僅僅是酒。
“入嘴醇香，清香撲鼻，余味悠長。”
“好，真好啊！”
“您老喜歡就好。”
老人又品了一會。
“你要走了吧。”
“是啊，我要走了。”
“您老多保重，以后有機會我回來看您。”
每次任務回來，李宣言總喜歡跟老頭子喝上一杯，聽他聊些年輕時的趣事。
人不是機器，總需要發泄一下，有的人喜歡舞文弄墨，有的人喜歡流連煙花。
他沒別的愛好，就喜歡聽故事。
每個故事都是一段人生，故事里的喜怒哀樂，那或美或丑的蕓蕓眾生相，是那么引人入勝。
“你也走了，我老早就看出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這一下怕是要一飛沖天嘍。”
“老爺子謬贊了。”
“今天來選武藝嗎？”
“找一門合適的路上練，昨晚心血來潮，狂風刀法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大成就是登堂，圓滿就是純青，描述不同，實質一樣。
老爺子雖然不會武功，年輕時卻也走南闖北，見識還在，自然知道李宣言表述的意思。
“雖然只是粗淺武學，一年內就能登堂入室，難能可貴。”
“你在這等我一下。”
老人慢慢悠悠的往屋子走去。
老人現在孜然一身，為了照顧老人的腿腳，自從他來守門以后，大家就在藏武閣旁邊建了一座小木屋，當做老人的居所。
看老人顫顫巍巍的模樣，李宣言想起來扶一把，卻被他拒絕。
他不清楚老人的所有過往，但是從他講的那些故事中，卻不難聽出他年輕時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人老了，心還沒老，身體慢慢彎下去了，但是精神卻筆直如一。
“打開看看吧。”
老人拿出一個黑色的木盒，放到李宣言眼前。
“香氣醇厚，經久不散，這是百年以上的老山檀香木？”
雖是疑問的語氣，李宣言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打開盒子，四周墊著細絨綢緞，放在中間的是一本古書，封面赫然是“碎玉手”三個篆文。
這不是本朝的文字，李宣言在空閑時博覽群書，這應該是千年以前的啟國古篆。
“我能翻閱嗎？”
這是老人的東西，雖然好奇里面的內容，他不是強盜，不會硬搶。
“打開看看吧，這就是我要送給你的東西。”
手指摸上去，不是想象中粗糙的紙感，反而有一種溫潤如玉的感覺。
僅僅一眼，他就被眼前的畫面所吸引。
“一碎一轉，玉碎人圓。碎玉九轉，可成仙神。”
“好精妙的武功，好張狂的想法。”
這不是功法而是武學，一門驚世駭俗的武學。
將手的所有靜脈盡數碾碎，再在各種名貴大藥制成的藥湯中以內力重新塑形。
每成功一次手就能強一分，九次以后碎玉圓滿，就是無垢無凈的天仙手。
抬頭看向老頭子，這門武功雖說門檻高難度大，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老者手中。
一旦能修煉成功，就算只有前幾轉也是名副其實的宗師武學。
這個世界的境界分為三流，二流，一流，先天，宗師，大宗師。
當世大宗師不顯，宗師已經足以開宗立派，鎮守一方。就算在系統評級里，宗師的階級也至少是D級30%以上。
“我現在無兒無女，這門家傳武學再不傳下去，怕是要跟著老頭子我入土了。”
“你心性不錯，天賦也尚可，這本書送給你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愿，至于練不練就隨你了。”
“就算不練，希望你以后也能幫它找個好的傳人。”
“我明白了。”
還想說點什么，但看到老頭子的神情，沉默了一下，李宣言還是收下來。
看到他收下，老頭子欣慰了笑了笑。
“想選什么武學就去選吧，選完直接走，老爺子我最近嗜睡，就不送你了。”
藏武閣擺在明面上的都是些E級武學，也不怕有人來偷，老爺子守在這里，更多的是借著來來往往行人的煙火氣排解自己的寂寞。
目送老爺子回到房間，他走進藏武閣。
書架已經十分破舊，雖然經常打掃，但是很多不常翻閱的武功秘籍上還是蒙上了一層細密的灰塵。
李宣言直奔自己的目標走去，他已經有了進攻的手段，當務之急是尋一門輕身之術，不但遇到危險更容易逃跑，路上的空間大，練習起來也方便。
“草上飛”，這就是他此行的目標，很大眾的輕身術，速度提升沒有爆發型的那么多，但是適合長距離奔襲。
雖然普通，但是經過這么多年各種武者的完善，沒有漏洞的它已經算是一門極佳的基礎武學。
將秘籍拿走，這里的都是副本，小廝發現書少了第二天就會補上，倒是不用擔心其他人看不到。
路過老人的院子，李宣言正對他的房門深深的鞠了一躬，兩人非親非故，他卻給自己送來一份機緣，合該受此一禮。
最后的準備也完成，他去馬廄牽了一匹普通的黑馬。
知道他沒錢，這是徐汪倫的友情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