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謝強強家出來,警車一路行駛,知了也一路的聒噪,李天偉邊開車,邊對坐在副駕駛的高飛說,現在就去調查調查孫紅兵,或許是孫紅兵殺人,盡管這個可能性不大。
看著兩旁嗖嗖往后飛過的樹影,高飛心理煩躁,總覺著,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抓住了,又怎么抓也住不住。
李天偉瞧高飛出神,沉默不答話,吭了一聲,道“想什么呢?覺著孫紅兵有沒有可能是兇手?”
高飛略加思索,斬釘截鐵地道:“不可能,即使是參與了,也絕對不是主謀。”
“為什么?”
高飛笑著反問:“孫紅兵沒有那么強烈的殺人動機。正常情況下,為了一個有夫之婦的情婦,殺人復仇,多數是不可能的,自古便是多癡情女子負心漢。”
李天偉哈哈一笑,道:“是啊,不過,我們既然調查謝強強所有的人物關系,也不妨去查查孫紅兵。至少這孫紅兵算是與謝強強有冤有仇,有一定的嫌疑。”
時間接近中午,來不及回局里吃飯,二人把車停在一個面館門口,一人要了一碗肉絲面。一大早就出去,早就餓了,肚子咕咕叫。不一會兒,熱騰騰的面端了上來,肉湯濃厚,潔白圓潤的面上蓋著一層肉絲,肉絲是剛炒出來,還滋滋的冒著熱氣。
二人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起一大筷子,吹了吹,大口的咬下去,面太燙,一口咽下,燙的二人直大口吸氣。
李天偉停下筷子,擦擦臉上的汗,道:“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我們一定會找到線索的。”
高飛咬了一口蒜,鼓著腮幫子,道:“我向劉局保證過,很快可以破案。可是,現在連個頭緒都沒找到。”
李天偉嗨的一聲,不屑地道:“局長還希望我們當天就破案呢,破案怎么可能那么快!案子剛開始,我們還沒把現有的懷疑和線索捋一遍,所以不要著急。”
二人吃完,邊走邊擦臉上的汗,開車去孫紅兵的鴻運鋼材,根據導航,汽車很快來到縣城的建材市場。
建材市場坐落在縣城南部,開始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商戶,十幾年前,政府統一規劃建設,不同的區域買不同的建材,一排排的門頭房錯落有致。林林總總,有幾百家商戶,養活了不少人,也納不少稅。
二人把車停在建材市場的停車場,下了車,朝鋼材區走去,邊走邊找。
鴻運鋼材的門頭房不大,兩間寬的門頭房,門頭上方的廣告牌也因風吹日曬掉了顏色,顯得破舊。店里面擺滿了各種建筑鋼材,只留下一米寬的過道,過道入口,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坐在馬扎子上玩手機。
高飛、李天偉從遠處看看到鴻運鋼材的廣告牌,見一人在門頭前玩手機,像是店主,便走過去問道:“你好,請問你是孫紅兵嗎?”
“你們是?”那人停下手中的游戲,抬頭看著兩人。
高飛指了指警服,道:“我們是警察。”
“警察?找他干什么?”
高飛渾身是汗,心情煩躁,見他問題比答案多,不悅地厲聲問:“你是誰?是不是孫紅兵?”
“我是孫紅兵。”聽二人口氣嚴肅,孫紅兵連忙承認。
高飛陰著臉,盯著對方的眼睛:“你小子,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怎么一聽警察,就這么警覺?”。
孫紅兵滿臉的討好,道:“沒,開什么玩笑,我可是守法的公民。找我什么事?”
高飛看了一眼李天偉,心想,孫紅兵看起來不像與案件有關。
李天偉見他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心想要詐他一詐,反問道:“你覺著會是什么事?”
孫紅兵賴皮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事。我要是知道的話還問你們。你們有事來找我,反問我,你們為什么來找我。真不懂你們什么個邏輯。”
高飛聲色俱厲,道:“謝強強死了,我們懷疑你有一定的嫌疑。”
孫紅兵冷冷一笑,撇嘴道:“切,死了就死了唄,我早知道了。死了管我什么事。”
高飛指著孫紅兵,喝到:“看你對他的死的態度,就應該知道,我們可以懷疑你。”
孫紅兵一臉無辜,雙手一攤,道:“警察同志。雖然他的死我很高興,但我可以保證,這與我無任何關系。”
高飛讓他坐好,質問道:“你確定無任何關系?怎么能證明無關系?”
孫紅兵哈哈一笑,道:“太簡單了,我這有監控,你們可以查看監控。最近這一個月,我是一天也沒出去呀,天天看店。”
李天偉提示他道:“周二的晚上,你在哪?還記得嗎?”
孫紅兵皺眉思索,邊回憶邊說:“周二晚上?就是大前天。那晚上?城投花園在這定了一批鍍鋅鐵絲和一些工具。我開車送過去,就回來了。”
高飛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什么時候去的,什么時候回來的?”
“9點左右去的,到家大概12點。”
高飛抬眼望了一眼孫紅兵:“十二點?這么晚?”
孫紅兵撓撓頭,道:“我把貨送過去,不到十分鐘卸完了。剛巧那里有玩撲克牌打夠級,少一人,就拉我湊個手。一群老爺們打撲克牌,一玩起來,哪能讓你十分鐘八分鐘的就走。只好陪他們玩了兩個小時吧。對了,我回來的路上,車爆了胎,路上換了車胎,才到的家。”
“你是說你在案發的晚上去過現場?”高飛指出。
孫紅兵一臉的不信,緊張的道:“案發晚上?什么意思?”
李天偉冷笑道:“謝強強死在周二晚上12點左右。你說什么意思?”
孫紅兵目瞪口呆,一臉驚愕:“什么?12點?我沒有殺人,難道你們要冤枉好人,硬賴到我頭上?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想搞冤假錯案,刑訊逼供?你們有本事快去抓犯罪兇手,別在我這亂逼逼。”
孫紅兵斜視著高飛和李天偉,口氣很沖,言語不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高飛命令孫紅雷態度端正:“誰能證明你沒殺人?你需要證明人?并且我們也認為你是有殺人動機的,因為謝強強的前妻丁莎莎畢竟是因為你才死的。你有可能為了丁莎莎,殺謝強強。”
孫紅兵氣的額頭青筋凸起,左手叉腰,右手手指敲著跟前的桌子道:“那天晚上我們打牌到11點左右,時間很清楚,那是因為我接了我老婆的電話,說都快11點來,怎么還不回家,她讓我快些回家。案發時,我已經不在工地了。”
高飛反駁道:“你11點離開了工地,但是按照你回店的速度來說,15分鐘左右就夠了。可是你卻花了1個小時。多出的45分鐘,你干什么去了?”
孫紅兵無奈的有重復一遍:“不是說了,車在路上爆了胎,我換車胎用了半個小時。”
“在哪爆了胎?”李天偉問。
孫紅兵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道:“在東環路。剛出工地沒多久,東環路有地方修路,路況不好,被一塊廢鐵扎了胎。我自己換的,換的車胎還在,不信的話,你們可以自己看。”
高飛盯著孫紅兵的眼睛,慢慢地道:“被扎了胎,完全可以提前造假,用這個時間實施一次謀殺。”
孫紅兵被反駁的滿臉通紅,氣憤的道:“我謀殺謝強強?他也配?警察同志,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高飛看了一眼李天偉,繼續道:“你有一定的理由去殺他?”
“什么理由?”
“為了丁莎莎?”孫紅兵冷笑一聲:“丁莎莎是謝強強的老婆,并且早死了,我為什么會為了她殺人?”
高飛面帶微笑:“你們兩個有戀情,你是她出軌的對象。所以你有殺他的理由。”
孫紅兵朝著高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警察同志,猜測和懷疑是需要合理的理由。你任務你的猜測合情合理嗎?你自己不覺著你的猜測很可笑嗎?”
高飛見他并無害怕膽怯之情,話鋒一轉:“我們只是這么猜測,所以找上了你,如果排出了你的作案時間,那你是清白的。”
孫紅兵請瞪著兩人,用手指著門口,憤怒地地道:“請你們離開,不要耽誤他的生意。我是清白的。如果你非得認為是我殺的。那你拿出證據,拿出合理的理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希望你不要胡亂猜測。如果我的名譽受到任何的損失和影響,我一定會告你們,我要去市里、省里上訪,曝曝光你們,曝光你們當警察不合格,曝光你們冤枉好人。”
李天偉見孫紅兵發怒,安撫他:“疑罪從無。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抓人。”
孫紅兵再次逐客:“那,請趕緊從我店里出去,我非常不歡迎你們。請不要耽誤我做生意。”
孫紅兵極為憤怒,顫抖的手指向門外,示意他們快走。
高飛和李天偉知道,他們不可能再交流下去,于是轉身告辭。
“你覺著孫紅兵會是兇手嗎,高隊?”
“感覺不像。”
李天偉認可這個判斷,道“我也這么認為。孫紅兵的表現不像是表演,是真實情緒的流露。尤其是,最后憤怒讓我們離開,這不是一個兇手應有的表現。只有心里有底氣,才能這么對我們發火。而這個底氣就是沒殺人。”
高飛嘆口氣,失望地道“對,他雖有作案的動機。但,當他聽到謝強強的死亡時間,從他驚訝的表情,可以判斷,他與謝強強的死毫不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