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什么呀……”景月坐在床上,看著步瓊在繡手帕。
步瓊溫柔地笑道“這是雙童戲獅?!?p> 燭光下,景月伏在床邊,看著光下的母親,暖黃的光籠在她右邊的側臉上,她手里的針飛快地在白絹上躍動,時不時抬眼看看自己,看到自己的時候,她的眼里就瞬間涌上了笑意。
真好,原來,這就是有母親的感覺。
步瓊放下手里的繡活,拉著景月做到床上,眼神滿是心疼,“剛剛聽你講了那么多,原來你還學醫學毒,你小時一定過的很不如意,哎……都是娘的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淪為崇安公的工具?!?p> “不是的,是我對醫術感興趣,老公爺才請人教我……”景月笑著望著床帳,“其實,我覺得,如果不是老公爺,我可能只是一個普通的侍女,而現在的我,也算有一技之長傍身啊……”
步瓊愣了愣,片刻后眼里蓄滿了淚水,溫柔地抱住了景月,“月兒,如果可以的話,你愿意過來和娘一起生活嗎?”
景月靠在步瓊的肩上,雙眼中閃過一瞬失望和了然,隨后推開步瓊,滿眼笑意地說道:“當然愿意?!?p> 步瓊一把握住景月的手,“這次太子妃兇多吉少,你不如趁這次脫離太子妃,不然以后就很難有機會了,而且,說不定,她會牽連到你,不過,你放心,長公主已經向我保證了,她會保住你的。”
“真的嗎?”
“不過,長公主對我們這么厚道,你不如把太子妃交給你的東西交給長公主吧!這樣,長公主提前知道了就可以早做準備,說不定,還可以救下太子妃!”
景月滿臉期待,隨即又不安地垂下頭,喃喃道:“可是我答應了太子妃……”
“不過,不過,如果長公主真有可能保住太子妃的話,那她應該不會怪我的?!?p> 說完,景月就跑到了院中,步瓊不明所以,跟了出去,只見景月從院中挖出了一個盒子,交給了步瓊,“給,都在這里了。”
步瓊撫摸著盒子,嘴邊勾起滿意的弧度,“很好,很好……”
第二日,清越發現了這件事,與景月在院中大吵了一架,爭執之下,清越一下將景月推到了池里,憤然離開了長公主府。
誰知景月還要去找他,步瓊很不理解。
“就算他這樣對我,但他一個人會做傻事的,我不能看著他送死,娘,你放心,我找到他就回來?!?p> 步瓊只道是自己這個女兒春心萌動,便也不好再三阻攔,便派了人暗中跟隨。
不到半月,宮中便有謠言傳道說:太子收受大量賄賂,王上震怒。
五月初六,燕國已經熱了起來,宋婼每日收到的食物都有了餿味,幾乎難以下咽,若不是言初每次都借機給送飯的官差送些財物,恐怕宋婼沒餓死也要病死了。
“殿下!大事!聽聞韓籌自請去南境駐軍了!”言初擺飯菜的時候經常說一些事情,以分散宋婼的注意力。
宋婼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慵懶地扇著團扇,“也到時候了,那燕王呢,燕王答應了嗎?”
“答應了,但沒同意讓韓籌也跟去,對了,王上已經和蚌國商議好了,韓姣玉要直接嫁于蚌王為妃,好像是三月后啟程?!?p> 宋婼的手一滯,這樣一來,韓姣玉要嫁的人不僅成了老翁,而且,蚌王子命喪燕國,她在蚌國十有八九過的也不會如意,宋婼的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忍,不過也就是一瞬而已,扇子又開始輕輕搖擺。
普渡眾生是菩薩的事。
“今日又是這些,咸菜和隔夜的饅頭……”宋婼興致缺缺地看著那些飯菜,看來,那些下人都覺得太子倒臺了,越來越敷衍。
言初笑著戳了戳饅頭,“這饅頭我已經拿去廚房熱了一下,又熱又軟,你嘗嘗,絕對沒有怪味道了!”
宋婼知道言初已經盡力了,在這樣的時刻他還慣著自己的挑剔,眼下有吃的就不錯了,她笑著說:“不如下一次,我們將這些熱過的饅頭炸一下吧,應該會好吃?!?p> “對了,韓疆那邊有消息嗎?”眼下他應該是正在涼州鎮剿暴亂,不知道情況怎么樣。
言初了然地偷笑,點點頭,“魏二公子送進來的消息說,眼下太子正在辛姚將軍的軍中。”
“嗯……還有呢?”
“辛姚將軍已經鎮壓了涼州西部的三縣,眼下正前往涼州東部?!?p> 宋婼暗暗嘆氣,“不是這個……我是說……韓疆他有沒有……上沙場……”
言初瞬間明白,“哦,原來殿下是在擔心太子的安危?”
宋婼立馬否決,“我只是……擔心他死在那罷了,再找個他這樣聽話的傀儡可不容易?!?p> 一頓飯勉強下腹,言初正收拾時,院中傳來了腳步聲,這個時候誰能進來太子府?
宋婼還在扇著團扇,這個天氣,蚊蟲都開始出來了,是時候驅蟲了。
正想著日后驅蟲的宋婼忽然被外堂瓷碗破碎的聲音驚到,問道:“言初,怎么了?”
不待她走至正堂,來人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雙原本關懷急切的鳳眸,看到來人后,瞬間蒙上了冰霜,“呼延小姐,有何貴干?”
視線順延,言初被呼延文念身后的奴仆鉗制著。
呼延文念慢悠悠地走來,譏笑道:“喲,太子妃眼下就這么一個仆人了?太子妃穿的也樸素多了,這段時間沒有人恭維太子妃的美貌,應該很不適應吧?”
宋婼轉身,自顧自地坐在中堂,“當然,以呼延小姐的蒲柳之姿自然是不能理解吾的美貌被關在府里是一種多大的遺憾,呼延小姐,以太子府現在的狀態,外人是不能隨意進來的,你來這不會就是來譏諷幾句吧?”
“別擔心,今天,沒有任何人看到過或者記得我來過,來人,把我們尊貴的太子妃綁起來?!?p> “呼延文念!你好大的膽子!”宋婼看著那些奴仆,怒喝道,但對方似乎并不怕,掏出了手腕粗的鐵鎖。
不顧宋婼的威懾,那些吊仆還是將鎖鏈綁在了宋婼的手腕上、腳腕上,甚至是脖子上,鎖鏈的另一端綁在了梁棟上,被按著的言初一直在嘶聲吼叫,可根本沒用,呼延文念又命丫鬟將宋婼的釵環首飾都卸掉。
“太子妃,你看看你現在,多么落魄啊,就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時光吧!”呼延文念得意地走至宋婼面前,這時她終于露出那丑陋的面目,“你那日羞辱我羞辱的很暢快嘛,你可會想到有今日?”
宋婼筆直著身軀,笑道:“你可真是小肚雞腸,果然,能得罪君子,不惹小人?!?p> 呼延文念沒有逗留,轉身帶上幃帽離開。
“殿下!殿下!”言初被放開后就立馬跑過來,想要幫宋婼解開鎖鏈,可這根本是異想天開。
宋婼倒是出神望著庭院,琢磨著呼延文念的話,“看來,我想的那一天馬上就要來了?!?p> 她雙手用力掙了掙脖子上的鎖鏈,碎發掛在青黑的鐵圈上,在白皙脖頸的映襯下越發烏黑,她的眼神也愈發陰沉深邃,成王敗寇,呼延文念,誰是寇還未可知……
京城東市的一處酒巷里,韓涓焦急地在找著什么,直到他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他一把抓住了雪鉤的胳膊,“雪鉤,跟我來!”
雪鉤抬起斗笠一看是他,二話不說便拔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