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介甫遠遠望著那位站在門檻上的叫做“盈湘”的……額,妹妹。
掀開被子下了床,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衣。長長的頭發現在還有些不適應,王介甫往上撩了撩,緩步走到魚盈湘的身旁。
魚盈湘看到自己哥哥下床,他還有病,這哪行啊!剛要開口勸他回去,卻被王介甫微笑著搖搖頭給生生塞了回去。
“我沒事,娘現在出去了。我們出去走走,在門口等她回來吧。”
“哥……你的身子……”魚盈湘一臉擔憂地望著他,生怕他突然不省人事,又昏了過去。
王介甫伸手在她頭上摸了幾下,將一頭秀美的青絲都給弄亂了。豁然的笑了笑:“沒事,出去走走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王介甫,現在該叫魚懷安了。
魚懷安推搡著,將自己妹妹帶了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一下。”魚盈湘說完,小跑進了房間,然后拿出來了一件青色的長袍,踮起腳蓋在了魚懷安身上。還整理了一下,拍拍手很滿意魚懷安穿著這件衣服。
“嘻嘻,不愧是魚盈湘的哥哥。嗯!”
魚懷安被她一套動作給逗樂了,搖搖頭微笑著,低聲的道謝了一聲。
聽到他的道謝,魚盈湘鼓起小嘴,偏過頭,嗔怪的說:“你可是我的哥哥,我的親哥哥。說什么謝謝啊。”
“是,是,下次再也不說咯。”魚懷安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邁步朝前走去。
魚盈湘凝視著他的背影,眼神變的有些奇怪。畢竟自己的哥哥以前是很陰暗沉默的,從小就體弱多病,一直待在房間里,頂多就是到院子里散散心,很少到外面去。
因為他身子弱到就是普通的走路也會累到暈倒。
但他現在這幅模樣,應該說自己的哥哥是被救了嗎?
擺脫了往日痛苦的陰云,終于迎來了新的開始……
魚盈湘咧開嘴笑了笑,又長嘆不已。
那么這下,錯事算是變好了?而且哥哥現在……哼哼,是我一個人的了!
魚盈湘越想越開心,捂著臉追上了魚懷安。
“哥,等等我……我們先去庭院吧,花伯種的花可好看,嗯……現在是春天,開了很多花!”魚盈湘趕到自己哥哥的身旁,和他并肩而行,雙手不停的揮舞著,像只小蜜蜂。
魚懷安溫柔的看著她,嘴臉不禁上揚幾分。
偶有幾陣微冷的春風拂過,也抵不過身旁小太陽般的溫暖。他抬起頭,蔚藍的天空中,有幾朵棉花糖模樣的白云慵懶的漂浮著。
心中道:“今日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臨潁城城北,本草堂
一位婦人下了馬車,在仆人的跟隨下入了本草堂,這家城北最有名聲的藥堂。藥堂里藥草味很濃,但江凝雨絲毫不在乎,她一進門便問正忙著取藥的學徒,“李大夫在嗎?”
那小學徒一邊將手上的藥包好,一邊看向她,正色道:“哦!是魚夫人呀,李先生在后堂。小的還有事忙,不能帶您去了,請見諒。”說著,向她鞠了一躬。
對于學徒的反應,江凝雨并不在意,她不是名門望族出來的那種咄咄逼人的大小姐,亦或是潑婦之類的。所以直接穿過走廊、花園到了后堂……
江凝雨之所以到這里來,是因為魚懷安被發現暈倒在房間里的時候就是請的李大夫來看的。那時候他查出來魚懷安是服了枯草散,而且已經有一些時間,他無力回天……
原本江凝雨將魚懷安安置在廳房當中,要準備安排后事了。但魚懷安突然就醒了,而且還失憶了。
江凝雨想來問問枯草散,或者說,確認些什么……因為她肯定自己的兒子不是自己服毒自殺的。
雖然魚懷安從小便如鳥籠中的夜鶯般被“困”在家中,很少與他人來往,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會因為上午的喚行失敗而想不開。
那么,就是有人給魚懷安投毒了。但江凝雨很好奇,究竟是誰會干這種事情?兒子不與他人來往,意味著他基本是不會與別人結仇的。
所以……
江凝雨思索著,輕輕的敲了后堂的門。
“篤篤篤……”
“請進”門后傳來一聲沉悶沙啞的聲音。
江凝雨推開門,又盡量小聲地把門合上,因為這里不止一個醫師,而他們需要安靜的氛圍。
李辛集李大夫放下手中的醫書,挪開椅子,看清楚來的人之后,面露悲傷的安慰道:“魚夫人,請節哀。若是還有什么李某能幫的上的,盡情……”
“犬子并未過世”
“囑……啊?并,并未?……夫人,您確定?這枯草散之下可是從未有過幸存吶”
“是,妾身確定。”
“那……少爺現在可有什么不適的反應嗎?例如呼吸周轉不暢,頭疼乏力?”
“并未,只是犬子蘇醒后便失憶了”
“失憶?!這,這倒是聞所未聞啊!夫人,能否讓在下再查看一番少爺?”
“自然,不過,妾身有一事相求”
李辛集來了精神,眨了眨眼,說:“夫人但說無妨”
“妾身想請李大夫查一查,這臨潁城中,有誰買了這枯草散,或者是配料。藥房中的賬本妾身不好過問,只好勞煩李大夫了。”
“這倒無妨,在下明日就幫夫人查好。只是在下不能保證……這兇手……”
江凝雨微微一笑:“不必,只要查一查就好了。”
李辛集點點頭,緊蹙眉頭。
城中最近甚是不太平吶
江凝雨意識到他的話,不由想到了一件事。
楚家的千金,昨日午后被發現暈倒在庭院里,而且已經沒了氣息。
仵作檢驗后,發現楚千金全身冰冷,血液都被凝結。能這樣做到的,除了水行的靈者,再無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