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慢慢靠近遠處的山丘,一抹斜陽親吻著這片土地上每一株綴滿水滴的松樹。一樹的花在雨后散落一地,有幾分像點點的繁星,它們都是這片大地的孩子……
魚家在春雨的洗禮后迎來陣陣急迫的敲門聲。
魚盈湘打開房門,探出小腦袋,確定是有人敲自家大門后,匆匆忙忙地去開了門。
“來啦來啦,稍等一下。”
本來是不應該由魚盈湘來開門的,而是由魚家的下人來開,只不過魚家說是大家,但成員卻很少:花農兼管家的花伯,侍女京墨、半夏,仆役葉嘉。
但是京墨,半夏都在打掃衛(wèi)生,至于葉嘉則在后廚燒柴做飯。更何況魚盈湘本人甚至江凝雨都不介意自己有時候做一些打掃衛(wèi)生,開門迎客的事情。
只不過京墨等人很不喜歡小姐夫人的這種做法,這會讓她們覺得自己很沒用,是吃白飯的。
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可是會被戳脊梁骨的……自己不光彩,主人她們也不光彩。但魚盈湘她們作為主人卻一點也不在意。
當魚盈湘拉開大門,印入眼簾的是一張憨態(tài)可掬的臉。
“楚,楚叔叔……你,怎么來了?!”魚盈湘張開小嘴,一臉驚訝的表情。
楚家這時候不是應該在舉辦喪事嗎?楚家家主還有空來拜訪她們家?雖然說兩家關系說不上差,但也沒好到家主親自登門拜訪的程度啊。
“喲,這不是盈湘嗎?你家大人在嗎?楚叔叔有事相求。你幫叔叔報個信好不好啊?”楚驚蟄臉上的笑容愈加親切憨厚,仿佛他們原來就是親戚似的。
魚盈湘一臉狐疑低下頭思索著,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的女兒又……難道說,他是沖著哥哥來的?!
魚盈湘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抬頭單純可愛的笑了笑,“哦,我娘在家,我這就去叫她,麻煩叔叔你在這里稍微等一下。”
楚驚蟄心中感慨,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笑臉,“好,好,叔叔就在這里等,不要急,叔叔有時間,走路小心摔跤喔。”
“好嘞。”
魚盈湘像遇見天敵的兔子,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她直奔江凝雨的房間而去,到了地方直接推門而入,緊張兮兮的說:“娘!楚家的家主親自來咱們家了!我懷疑,懷疑他知道哥哥那個……沒走了”
魚盈湘原本想說死,又覺得這樣說太不吉利了于是就改了口。
“嗯,我知道了。你去請他到廳堂。娘這就來。”江凝雨拍了拍魚盈湘的肩膀,叮囑道。
望著女兒飛快的身影,江凝雨緊鎖眉頭,沒想到楚驚蟄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估計是盈湘帶懷安在庭院里打鬧的時候被什么人聽見了,估計是哪家的下人給聽去了,然后在外面說閑話。
畢竟魚家的宅子不是什么深宅大院……
總之現在該去穩(wěn)定一下楚驚蟄的情緒,免得出什么事。楚驚蟄可是仲悉的木行靈者,難保他不會動手,不管理在誰那邊。
“半夏,去泡兩杯茶,準備迎客。”江凝雨走出房間,對著一個正在打掃衛(wèi)生的女孩遠遠的喊道。
“是。”半夏立刻將掃帚放起來去泡了迎客專用的茶。
而另一邊,魚盈湘又換上那副單純無害的笑容,甜甜的說:“叔叔,我娘讓我來請您去廳堂。”
楚驚蟄目光落在魚盈湘臉上,頓時開朗大笑,“好喔,那咱們就走吧!”
“我來帶路!”魚盈湘蹦跳著到了楚驚蟄面前,在青石板鋪成的小徑上領著他往廳堂走去。
當兩個人到的時候,茶已經泡好了,大部分的茶葉已經沉入了杯底,少許茶葉依舊漂浮著,旁邊附著著些許小小的白泡。
而江凝雨也早已等候多時了。
看著楚驚蟄走入廳堂,她這才發(fā)現原本那個意氣風發(fā)的楚家家主如今竟然變得如此頹唐,兩鬢都已經出現了斑白,要知道他如今才是不惑之年。
看著他的這副模樣,江凝雨一陣唏噓。
“楚家主親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江凝雨莞爾一笑,隨口便說。
楚驚蟄也不惱,和和氣氣的接她的話,“哪里哪里,在下早聽聞魚夫人在生意上治理有方,沒想到在家庭上也是如此,盈湘這丫頭我可是喜歡的緊啊!人可愛又知禮節(jié),哈哈哈哈。”
“您過譽了,作為母親自當如此,至于生意上是妾身班門弄斧了,自然是比不上您的”江凝雨輕輕抿了一口熱茶,她杯子里的茶葉已經全都沉進了杯底。
淡淡的茶香縈繞在廳堂當中,沁人心脾。
“夫人不必自謙,在下相信夫人的能力肯定是大于在下的。在下有人出謀劃策,這才摸爬滾打有了成績。可夫人你呢,一人撐起一個家,能力那可是遠遠在我之上啊。何況魚家在臨潁城可是有段歷史了,可謂是底蘊深厚啊,啊?哈哈哈哈”
江凝雨聽了他的話,眉頭微皺,又舒緩開來。
“可您也知道,自妾身相公離家尋求瑰寶奇遇,家境一落千丈,諸多物品已是流落出去了。恐怕是……況且楚家與魚家比起來可是不遑多讓啊,楚家沒有的,魚家又怎么可能有呢?楚家主,您說是嗎?”
楚驚蟄茶杯里漂浮著的葉子陡然變的翠綠鋒利,他接著開口說:“話至如此,在下也不藏著掖著了,為何夫人的兒子服了枯草散卻并未去世,這世上可從未有人服過了枯草散卻依舊能夠存活!”
見楚驚蟄直接攤牌,江凝雨輕笑了一下,“如果妾身說,您的女兒,還有救……”
“真的嗎!?真的!?我的女兒還有救嗎?”楚驚蟄猛然拍桌起身,茶杯里的茶水微微灑出來了一些,半夏剛要上前擦拭,被江凝雨抬手攔下。
江凝雨靜靜地凝視著他,凝視著楚驚蟄露出痛苦又憤怒的眼神,然后等著他冷靜下來。
楚驚蟄站起身,見江凝雨遲遲不發(fā)話,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他歉意的作了一揖,但語氣仍然很激動,開口說:“夫人,你這。您知道,筱思就是我的軟肋。”
楚驚蟄直接承認了楚筱思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雖然明眼人都知道。但他這時候親口說出來,也就說明無論江凝雨接下來提出怎樣的條件,他都很大幾率會接受。
江凝雨繼續(xù)抿了一口茶水,開口道:“盈湘,半夏,你們先出去。另外別讓其他人進來。”
魚盈湘和半夏對視了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聽了她的命令離開了廳堂。
江凝雨對楚驚蟄笑了笑,然后…………
一陣電流從茶杯中直擊楚驚蟄!然后霎時間雷蛇飛舞,照亮了整間屋子!楚驚蟄立刻渾身發(fā)麻動彈不得,他先是震驚在了原地,“隱藏得最深的原來是夫人你啊!”隨即一陣頭皮發(fā)麻。
“我現在反倒能理解為什么魚兄為何要離家出走了……”
聽到楚驚蟄的玩笑,江凝雨“噗”地笑出了聲,停了下來之后,便正襟危坐的說:
“那么現在……我們來談談條件吧,楚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