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隱罪

　　羅天心懷鬼胎，打算以鄰居的身份去探望馬爪兒。他拿不定注意該怎么去，是帶些水果好呢，還是買一束花更好。他想著馬爪的樣子，馬上知道吃的東西比花要美麗一百倍。他買了些水果、點心，表情凝重地等著電梯，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他的什么親人得了重病。他極力隱藏著膽怯，打聽到馬爪的病房，不等他進急救室，就知道完了。馬爪的床空空如也，馬老太也不知道在哪，只聽說搶救無效，馬爪兒死了。羅天的心窩給人捅了一拳，患了急病一般，沒有一點力氣。好容易回家，朝床上一躺，茶飯不香。他老婆見他病了，又說不上感冒還是咋的，不住地追問到底是怎么了。為了不讓老婆疑心，他又只能忍著難受，去上班。等他回家，老婆第一句話卻是問：我才想起來，你是怎么看見馬爪的？大半夜的。他真的煩躁，可還不能表現出來，耐著性子說：就是不放心車子在外面，恰好有點失眠，就去看看。誰知那么巧。老婆不說什么了。

　　羅天以吊孝的名義，進了馬老太家。屋子里不見陽光，似乎有一股陰風在彌漫。羅天感到從里往外的冷。屋里設了靈堂，供桌上擺著照片，馬爪仰面斜向上四十五度，五官似乎都只長了個大概，眼睛半閉，卻面帶笑容。這跟那天早上，羅天看到的馬爪大不相同。或許他生活中從沒好好拍過照片，當然，即使精心拍過，也不過如此。

　　羅天坐在沙發上，談起馬爪。馬老太一臉不自在，嘆著氣：他自小心臟就不好，醫生早就說他壽限不長。大夫說，心臟病發作，耽擱了搶救時間。說到這里，馬老太感謝羅天好心打了急救電話。對于羅天會在天不亮的時候出現在現場，這個問題沒有人問，他自己心虛，總要忍不住自己先說：我把手機落在車上了，去找手機。但是早不去找，快天亮了才去。這樣的疑惑也沒人關心。大家只是給死人事件驚呆了。馬老太聽了羅天說的理由，沒在意。羅天也嘆氣：唉，可惜還是晚了。對于散落一地的零件，工具，馬老太絕口不提，羅天也裝糊涂。從馬家回來，羅天稍微安穩了點兒，只要自己不說，是沒有什么干系的。誰讓他半夜三更去人家車旁邊的，再說，他應該死于先心病。要是他有別的病，比如：風濕病，腸胃病等等，那他肯定不會死。

　　可是，馬爪兒不同意他的判詞。夜晚，羅天剛睡著，一臉驚恐的馬爪就來了，冷笑著說：羅天，看著你一副良民賤相，你居然敢殺人！羅天非常生氣，一個茍且偷生的人卻來嘲笑他，但他又很無奈，因為馬爪的死又的確和自己有關。他替自己辯解說：你是盜賊，我只是自衛……馬爪繼續冷笑：你和我老娘說去！現在我老娘就是你的罪！

　　警察一直在河堤上搜尋，從昨天傍晚到現在，已經一夜一天的功夫，眼見又半夜了，還沒結果，警察打算收兵了。就在這時，卻接到又一起報警：有人稱，他懷有身孕的媳婦晚上九點多，從超市出來，上了一輛出租車，到現在一直沒有回家，也聯系不上。他老婆的手機定位顯示她最后一次聯系時，正在五道橋附近。事態嚴重，警察趕緊繼續搜尋。

　　果然很快有了發現：一個黑影東躲西藏地鉆進草叢，又急急忙忙離開河灘。那可疑的樣子讓警察立刻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