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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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嗡嗡嗡……
一只蒼蠅落在冰冷灰白的辦公桌上，早就已經干涸的，發黑的血跡，在灰白的桌子上留下一道迸射而出的動態畫。
蒼蠅摩擦著自己的后腿，紅色的眼睛凝視四周。
嗡嗡嗡……
一只，兩只落下，一群蒼蠅落了下來！！
更多的蒼蠅聚了起來，它們拍打著翅膀，數量堪稱恐怖的烏壓壓連成一團。
“啪……”
一雙散發著惡臭的手攀在了門框上，伴隨著惡臭，無數蒼蠅飛撲過去，將慘敗流膿的手覆蓋住，而門后，覆滿蒼蠅的人型怪物向前爬著，緩緩站起身來。
嗡嗡嗡……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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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這里走，盡量不驚動任何東西。”端木龍對身后的人道：“刀疤，你注意養精蓄銳。老陳和小衛跟緊我，一旦出現狀況，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明白了嗎？？”
四人趴在通風管道內，匍匐前進。
端木龍仍在絮絮叨叨的不停囑咐，他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話，開口說話的頻率和平時比，增加了三四倍。
他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心里太知道這個決定是多么的錯誤，以至于心中一點底都沒有，只有不停的囑咐，才能略微穩上幾分自己慌亂的心。
如果他們這些人都死了。
如果這些人都因為他這個錯誤的決定而喪命……
端木龍不敢想。
他不應該帶著他們去找司徒影。
端木龍心中又一次告訴自己。
“你們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危險……”
“端木隊長。”陳啟榮緊跟在端木龍身后，打斷了端木龍囑咐：“我們是自愿去救司徒小哥的。”
端木龍沒說話，只是接著往前爬，僅僅一個人能通過的通風管道，心中的壓迫感越發重，端木龍感覺他好像被關進了密封的罐子里。
灰塵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端木龍呼吸有些困難。
陳啟榮接著道：“司徒影是北方基地很重要的技術人員，也是我們的戰友。雖然那家伙嘴貧，有時候也很煩人……”陳啟榮笑了一下，接著道：“但是在知道他有可能活著的情況下，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作為他的隊友，我們不可能將他扔下不管。”
“端木隊長，這不是什么錯誤的決定。遵從人性，就是最正確的選擇，死而無憾。”
遵從人性，就是最正確的選擇，死而無憾。
端木龍耳邊回蕩著這句話，心中微動。
他抿著唇，終于停止了囑咐。
陳啟榮見狀也不知道端木龍聽沒聽下去，恍然想到剛才備用控制室內的場景，不由得心中笑了一下。
他們都走了，只有石杰和陸蕊在備用控制室留了下來。
他們這些人這次行動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小衛便將血清和芯片都交給了陸蕊，而石杰作為幸存者，也沒理由跟著他們去救司徒影，自然也是跟著血清和芯片一起被留給了陸蕊。
所以，半日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竟然陰差陽錯的又聚在了一起，還要一起度過一整個晚上。
哈哈……
最后石杰那個尷尬詭異的神情實在是有趣，只可惜不能再現場看戲，現在那個畫面一定很有意思。
老陳開始走神了。
洪廣濤那家伙要是看到肯定也要笑話很久。
老洪看著很老實一個人，其實悶騷的很，怕是會心里偷著笑……
想到這里，陳啟榮思維一頓，嘴角的笑僵硬的耷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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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杰用余光一直注意著陸蕊的動作。
說起來，石杰作為下屬，之前在和陸蕊相處的時候，一直對她十分恭敬，對陸蕊也是唯命是從。
石杰能力出眾，陸蕊用起來十分得力，所以很多工作，陸蕊都直接交給了石杰。
在沖突爆發之前，石杰都是陸蕊的小跟班，跟在陸蕊身后，陸蕊說什么是什么。
然而此時，兩人面面相覷，只有尷尬。
事實上，尷尬的人只有石杰一個，
除了尷尬，石杰還有憎惡，憤怒的情緒，不過陸蕊是T博士，拋開她這個人的人品，石杰實在沒有勇氣承擔全人類罪人的罪名去殺了她。
況且，陸蕊在和所有人面前說的一番話，也并不是全無道理。
只是作為犧牲者的石杰心有不甘罷了。
說到底，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相較于石杰心中奔騰而過的千萬思緒，陸蕊就沒那么多想法了。
陸蕊見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獨自靠在了墻邊，連眼神都沒給石杰一個，只是閉目養神。
石杰坐在離陸蕊最遠的地方，時不時看陸蕊兩眼，大多數時候是用余光偷偷瞄著陸蕊。
陸蕊動了動眼皮，突然睜開了眼睛，剛好將石杰的目光抓個正著。
石杰緊張的抓緊了手中的遙控開關——只要陸蕊敢對他做什么，他就和她同歸于盡！！
“看著時間，我要睡覺。”陸蕊開口道，那語氣就和以前一樣。
石杰愣了，呆呆的看著陸蕊，懷疑自己耳朵不好使了。
在兩個人已經魚死網破，撕破臉皮的情況下，陸蕊竟然還在吩咐他做事情？？
石杰想，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陸蕊和他之間有一個瘋子，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方的假想。
另一種可能是他耳朵壞了，所以才會聽到陸蕊跟他說這些。
陸蕊她感受不到嗎？？
感受不到他有多么憎惡她嗎？？
若不是她和余白，也許研究中心不會這么損失慘重！！
若不是她和余白，也許會有更多的人活下去！
也許……他們可以全部都安全的走出研究中心呢？？
石杰手心的汗已經能浸透一整個手帕了，以至于遙控開關在手心有些滑，總有抓不住的錯覺。
陸蕊也不管石杰都在想什么，只是重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陸蕊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這個天真的傻小子。”
“你說什么？？”石杰聲音有些變音了，連忙慌亂的收起尾音。
“你真以為你能救得了誰？？”陸蕊閉著眼睛，緩緩接著開口道：“所有人，包括你，都比不可免的走向死亡。你也算一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按理說用不著我提點你。”
石杰莫名的喉嚨發干。
“我和余白不過是自覺的擔任劊子手的身份罷了，最后是所有人都死于炸彈，和所有人自相殘殺，然后走向滅亡，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都是死。”陸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四肢放松，和剛才在端木龍等人面前哀傷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語氣輕快，每一個字卻沉重的落在了石杰心頭：“唯一區別是，前者資源耗盡，我活不下去。而后者，我能成功走出研究中心——帶著血清和芯片，和全人類的希望。”
“北方基地那些人愿意去送死便去吧。我告訴的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什么司徒影，只有一個等待多時的‘蠅人’罷了。”
說道這里時，陸蕊帶著洋洋得意的尾音，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石杰通體冰涼，陸蕊的話冰錐一樣刺入耳膜，陸蕊的笑毒針一樣刺眼。
“蠅人……”石杰僵著舌頭，驚恐的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