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戌時,長安城中早已門戶大閉,家家戶戶都熄燈要入夢了,城中一片寂靜,只聽聞打更的人在叫:“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防賊防盜,閉戶關窗,大鬼小鬼排排坐,平安無事嘍……”
已是初春,天氣格外涼,但在城郊處,有一片桃林四季不落,有一家酒肆坐落在桃林深處,日落而現日出而隱,時隱時現,煙霧繚繞。院外被桃林包圍,院內只有一棵桃樹,格外茂盛,桃樹對面放著一個平穩(wěn)莊重的青銅鐘,每當酒肆開業(yè)時,鐘聲總是響徹云霄,桃樹旁邊有一個檀香木的秋千,在風中輕輕擺動著。向前走,一個石桌擺在離鐘不遠的地方,桌椅上桃花片片,踏著花瓣往前走,兩座一高一低的檀香木的二層小樓映入眼簾,一座小樓是酒肆,另一座則是她與店小二的寢閣,推門進入酒肆,只見得里面張燈結彩,人生鼎沸,大家都舉杯暢飲,臺上幾位女子彈琴跳舞,樂聲入耳,神醉,心更醉。
在這座酒肆的柜臺處,氤氳著一位體態(tài)優(yōu)雅,長相奇美的女子,一席紅色煙紗裙,髯發(fā)玄髻,光可以鑒,插了兩根通紅雪白的羊脂玉簪子。嫵媚生情,與桃花相媲美的眼睛十分動人心弦,紅艷艷的嘴唇,微微張開,勾人魂魄,柳腰款款,縈繞著一股淡香。膚若凝脂,白暇中泛著層玉色。衣領略微低下,露出她那秀致的,白皙的脖子。右手拿著紫砂茶杯,向每一個前來喝酒的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淡雅中又不失嫵媚,語氣輕柔:“你好,我是掌柜陸依飖,請問客官是喝酒還是住店?”
熱鬧已在子時時分就差不多結束了,酒肆里已經沒有喝酒的人了,只有一個店小二還在收拾著桌子板凳,打掃著酒肆。
陸依飖緩緩將手中的紫砂茶杯放在柜臺上,起身,微微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紗裙。輕輕抬腳,緩緩向二樓走去。
二樓為住,很多人前來就在這里留宿一晚,住在這里的人大多為花天酒地,沉迷于酒色中無法自拔的男子,這種人來到這里只因為聽聞這里的掌柜長相美若天仙一般,讓人沉醉不已。
陸依飖輕輕踏在檀木板上,發(fā)出“噠噠”的聲音。走在其中一間房門前時,正巧聽見里面房客正在討論誰家姑娘好?身材怎么樣?等等。陸依飖一聽,抬起一手放在嘴邊,媚眼一彎,勾人心弦,但嘴角的笑容卻似是不屑,似是嘲諷。
她一拂袖,門緩緩開了,坐在里面的兩個男子正在暢飲,臉都紅透了,見陸依飖進來,先是一愣,然后又露出那猥瑣的笑容。
“客官,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彼⑽⑶飞?,眉眼微彎,雙手輕捏裙擺,眼睛如一汪潭水,深不見底。
“好??!”那兩個男子邪邪一笑,門,緩緩關上,那兩個男子以為可以抱得美人歸,享一夜春光,未曾想,這其實是踏上死門之道。
一兩個時辰后,門,再一次打開,先是露出一個穿著桃色小鞋的玲瓏小巧的腳,隨后,陸依飖緩緩走出來,衣物穿戴整齊,連發(fā)髻都沒有亂,如同剛進去那般模樣。陸依飖冷冷一笑,用舌頭輕輕舔了嘴唇一圈,在一陣“噠噠”的腳步聲中離開了。
那個房間里,早已沒有了先前的熱鬧,一片死寂地板上赫然躺著兩具干尸,依稀可見,那兩個人一臉笑意,春光滿面,卻早已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