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你好好跟思思談一下吧,阿姨總覺得林于那孩子沒那么簡單,思思不是不顧后果的人,這么些年他身邊就你一個,你該知道思思也做了不少努力,你們年輕人不該意氣用事的,不過你放心,你叔叔說了,不管你落不落我家戶口本,我們都把你當女兒,好好談談,別帶情緒,阿姨得去上班了”看來真是快遲到了,聽筒里傳來王清急急忙忙換鞋的聲音。
我頓時覺得有點安慰,王清阿姨還是那個想把我按在她家戶口本上的女人,她說話絕對好使,因為王哲叔叔在金融界摸爬滾打多年依然只是賺了點小錢,恨鐵不成鋼的王清多次提議讓王哲轉行,很多次吵到上鋼上線最后也只是被王哲的一頓美味收買消氣,王哲叔叔做飯確實好吃,我當初也是被收買的一員啊!
我正在糾結要不要大早給王思打電話質問時,素來與我沒有絲毫默契的王思率先打了進來,以至于我的手一個沒拿穩,很好,手機掉到了洗手池里。
這下完了,早知道當初就花個大價錢買個防水的了,當我拿著進水的手機到維修攤上時我更后悔了,這不就是無效省錢嘛!現在修好的手機身價更高了,一下漲500誰能受得了。
“遠遠,一起考北京吧,這樣就沒人說是你在追著我了”在攤主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我瘋狂把手機藏著身后,我怎么就忘記我還有這個開機音效的,真是太社死了,也顧不上討價還價了,我付了錢就跑,卻還是把攤主的話聽到了耳朵里“別再冒冒失失了,再壞可就真沒配件給你修了……”
說起來,這個手機早該淘汰了,高二時搞金融的王哲不知道怎么轉向了科技領域,拿回來了4部還未上市的內測機,主打的就是“自定義”,當初我和王思用了兩個周末才把所有的功能自定義了,包括這個開機特效,屬于他的開機特效是“思思,考了北京,能換你追著我嘛”。情理之中的這部手機沒有賣的很好,因為自定義確實太費時間和精力了,也太小兒科了。
思緒被瘋狂震動的手機拉回來,是王思,我手忙腳亂的接通正想解釋電話剛剛的遭遇,王思像是哭過聲音就傳了過來“遠遠,是我的錯,這么多年我不夠照顧你的感受,我確實有過私心,想出國看看不一樣的風景,就算畢業回去就結婚,我也算是熱血過一把”
我被王思這委屈巴巴并中二的發言逗笑了,忍不住想出聲打斷他,“你先別出聲,讓我說完,出國后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預想,沒有了你熱情的打點我的生活,我一時無法適應,經常躲在圖書館里面,不社交。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學期,漸漸的學業也不太跟得上,元易跟我一個寢室,但不是一個系,他看出了我的難處,就讓林于加了我的微信。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林于說的,我也真不知道當時的林于剛失戀,也許是林于在我這找到了安慰,她開始頻繁社交找優越感,然后就發生了你來時看到的那一幕,她跟我說他的家教特別嚴,沒有爸爸孩子根本留不下,他又特別想留下孩子,她幫助過我,我自然狠不下心拒絕她,她還許諾我會讓你留在電視臺,鬼使神差的我就答應了,沒向你坦白是我的錯,但我真的不想讓你小看我……遠遠,林于的預產期在五月,你能等我嗎?”
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就想到了初中,我第無數次跟著王思回家時,大院里總會有閑著嘮嗑的婆子們變著法調侃王思“媳婦這就帶回來了?你們家給了遠遠多少彩禮啊?”我正要像平時一樣拉走王思時,他忽的站定露出小虎牙笑著“遠遠還沒答應呢”追上王思,我定定的看著他“我愿意”,他還是對我甜甜的笑“我一直都知道啊”
“遠遠,你還在嗎?我……還是希望你能等我,像以前一樣可以嗎?”聽到這里我終于繃不住了,嗚咽著點頭,忽然又意識到王思看不到,努力的從嘶啞的喉嚨里擠出一句“好,我等,六月我在南城等你”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我無法想象那么驕傲的男人在異國他鄉是怎么過來的,也無法想象在面對林于的請求時他又有多么糾結與絕望,他一直都記得他的承諾,或許我應該放下芥蒂愛他,像從前一樣……
距離約定的六月還有三天,王清媽媽已經選好了酒店,我也提前請了假,反正電視臺那邊已經談好了,學校索性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王哲爸爸最近迷上了房地產,張羅著給一套獨棟別墅的毛坯房加上我的名字,美其名曰讓我們“自定義”,我家里這邊沒啥家人,就一個奶奶早被王清接到了家里,幾個學校的朋友暫時請不出來這么多假,只能后天再過來,緊緊湊湊能趕上彩排吧,哦對了,婚紗還沒定,今天下午應該會出去看婚紗,反正王思的尺碼已經在我心里了,實在來不及的話,王清媽媽的尺碼我也能塞得下。
今天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婚紗當然是買了新的,刷了王哲爸爸的信用卡,幾個朋友陪著我試了婚紗,買了同個品牌的西裝,是王思的尺碼。酒店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請柬也已經發了出去。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王思不回來我可能很難收場,不過這種念頭也只存在了半秒鐘,因為王思來信息了,說他明天8點落地,能趕上接親。看,青春果然沒有負我,不忍我輸的太難看吧。
接親的隊伍在門口鬧了好一會了,伴娘們紅包都要了不少,可沒有我的同意,她們誰都沒有開門,依然在拖延著時間,外面的司儀小聲提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到大堂等吧,一會新郎直接到大堂儀式就可以”
外面的嘈雜聲停了會,見依然沒有開門的聲音,就又從門縫塞了幾個紅包進來,伴娘們也不淡定了,隔著門硬是又出了幾道急轉彎,一時間好不熱鬧。
我漸漸有點慌了,自知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元易給我發消息稱“大堂里的賓客坐不住了,王父王母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我強裝鎮定的給元易回了電話“現在王思聯系不上,你先讓司儀暖暖場,最遲等到11點,他要是11點都不回來我就自己下去收拾這荒唐的局面”元易這向來聒噪活泛的人這會也死氣沉沉,我自知聲音抖的像篩子也得強裝鎮定的安慰他“我查過了,飛機晚點,放心吧他回來的”最后一句話我說的聲音極小,小到幾乎沒有。
10點50了,我該下去給大家一個交代了,我給元易打了電話吩咐他可以開席了,我一會就下去,門口小伙子們早已沒了動靜,可能是累了都坐在走廊里,看著特別慘,我叫了幾個平時見過的王思高中同學,因為我心里沒底我怕我應付不來,走到電梯口,按了下行鍵,電梯還沒上來,我抓緊時間頭腦風暴了一下,想想自己編個什么理由看起來不會太慘,風暴完了又自嘲的搖搖頭,不論哪種借口都特別慘,除非,除非王思現在出現在電梯里。
“叮”電梯到了,大家都在等著我先上,因為我的裙擺實在是太大了,我低頭用手撈了撈裙擺,避免占用太多電梯空間,抬起頭來卻看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他略顯疲憊卻神采飛揚,手機捏著離婚證歪頭看著我笑,那一笑簡直帶走了我所有的不安,他替我撈起裙擺走進電梯,按了電梯鍵后又對身后欲跟著進電梯的朋友調侃“坐不下啦,等下一班吧,我們在大堂等你們,不要讓遠遠等太久!”
關上電梯門我才回過神來擦了自己滿是淚痕的臉,我抬頭看著他淡淡開口“是你讓我等的太久”一如7歲那年的場景,他帶著些許孩子氣,笑起來虎牙露在外面,純情又浪漫。我忍不住提醒他“一會你就要接受大眾的審判了,緊張嘛?”王思一臉認真“世界上最好的遠遠就要烙在我家戶口本上了,這些劫,我該歷的!”
沒錯,在我心里我已經嫁給他第二次了!第一次在七歲那年。
看,我愛你,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