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仙依(四千多字大章)
夜晚。
璀璨的星光游離在天河,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也是在散發著自己的光輝。
秦綬站在山峰下的明月湖之上。
平淡如鏡的湖面也因為倒影的緣故變得如詩如畫了起來。
這便是顧仙依沐浴的地方,也是主角葉尋即將“巧遇”的地方。
命運總是那么奇妙。
一邊制止葉尋,一邊偷看別人沐浴,不管是前世二十多年的教育,還是今生十多年的相處。
秦綬都做不出這種事情。
最好的辦法,也只是提前制止,防止這荒唐的事件發生。
顧仙依在秦綬心里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不允許有那么哪怕一絲的污穢侵擾于她,盡管自己不能做太多……
秦綬望著波光湖面,拿出了別在腰間的玉簫,如蔥般的修長手指搭在了上面。
風漸漸吹蕩。
《亂紅》拉開序章。
蕭聲總是與哀愁思念化不開界限,這一曲蕭聲,也是那么的凄婉動人。
蕭聲裊裊,輕風徐徐。
寂靜了那美麗的夜色,也吸引了那天邊的獨仙。
顧仙依。
一身白裙,面若桃花,星淚耳墜,臉上永遠是那清冷孤寂的神情。
秦綬找不出任何言語能夠形容她的美,就好像沒有任何人能夠在心里替代她一樣。
如同小時候那般,顧仙依靜靜地站在一旁,而秦綬執著長蕭,吹起自己內心的思念。
最后,蕭聲落下。
秦綬轉身看向了那道白色的身影,還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永遠停留在歷史長河之中。
調整了一下心緒,秦綬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
“好久不見,師姐。”
“好久不見……”
顧仙依淡淡地開口,眼神中沒有哪怕一絲波動。
『果然嗎?還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跟當年一樣。』
『明明沒什么表情,卻感覺整個人傻傻的,哈哈。』
顧仙依的眼神一凝,又是這個聲音,一日前便出現了。
越發覺得熟悉的她此刻終于想起了聲音的主人,就是眼前這位陪伴了她許久的身影。
心聲嗎?但為何……是我?
顧仙依不明白,一心向道的她對世俗的一切都太過陌生,遇到這種堪稱離奇的事情總會有些不知所措。
『我終究不是張小凡,而她卻比陸雪琪更美好。』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該醒過來了』
聲音再一次響起,顧仙依莫名地心底有些抽痛。
什么意思?
秦綬他……莫非是……喜歡我?
現在才察覺到這個幾乎明示的事實,顧仙依有些慌亂,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起來。
“怎么了?”
秦綬看見了她眼神中的不安,這可不是顧仙依的表情,遇到什么事了?
那熟悉的關心,還有那擔憂的心情,顧仙依這才明了,原來這么多年,對方那藏在心底的情意。
下意識的,她回道:
“沒……”
“行吧,那,我們回家?”
秦綬不好多言,兩人已經三年沒見,有著太多太多的未知,以前尚且不明,更何況現在呢?
“嗯。”
顧仙依的心思有些雜亂,只好應是。
或許連她也沒發現,一開始來這的目的,還有為何秦綬會在這里的問題。
兩人就這么化作兩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幾分鐘后,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這里,他看見了明月湖的景色,莫名覺得有什么正在消逝。
“秦……綬,最近怎么樣?”
問完這句,顧仙依就感覺有些害臊了,剛剛慌亂的心情還沒有平復下來,現在自己又出了這么一個丑,真是……
“嗯?”
秦綬轉過頭,看向身邊御劍而行的她,有些沒有弄懂這傻姑娘的心思。
『她這是……沒話找話?不像她啊?』
『算了,反正也不是關心我啥的。』
秦綬下意識地撇撇嘴,現在兩人的關系真不見得有多好,時間總是會沖淡很多東西,更何況是那一點微不足道的陪伴之情呢?
“還……好吧。”
秦綬遲鈍地回應道,目光重新回到前方。
顧仙依張了張朱唇,眼神似乎是有什么要溢出來一般。
可過了那么幾秒,她還是合上了嘴巴,本就不怎么會說話的她此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突然間她發現原來的秦綬好厲害,遇到這樣的自己都總能合適地接下話來。
玉神峰并不遠,以至于兩人一路上的談話也僅此一次,那股尷尬不自然的情緒像是擾人的蒼蠅一般揮之不去。
兩人落在玉神峰的大殿入口處,停了下來。
秦綬將長劍收入儲物袋,轉頭凝望著顧仙依。
后者有些慌亂,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對秦綬到底有幾分情意,那年少時的陪伴看起來更像是親情,只是對突如其來的情感的沖擊有些不適應罷了。
與那些膚淺的人不同。
對方可是陪伴了自己幾乎整個童年的人啊,要不是秦綬,自己的一生恐怕也只剩下修煉了。
一瞬間,顧仙依感覺自己欠了對方太多太多……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這時候,秦綬開口了,那溫厚的聲音也是驚擾了幾聲蟬鳴。
“師姐,天色已晚,好像是該去歇息了……”
顧仙依愣愣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內心莫名地有些失落,握著長劍捶在身側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用力了幾分。
“那……明日再說吧……”
顧仙依的不對勁,秦綬早已經察覺到了,只是現在的自己也沒有了當初的身份,兩人地位的不同,總會帶來生疏感。
“嗯,師姐再會。”
秦綬點點頭,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似乎在他的臉上從來都看不見其他的表情。
彬彬有禮,舉止有度。
什么時候……秦綬對自己也這么客氣了?
顧仙依心里有些煩悶,突然想起對方小時候摸自己長發的樣子,明明她都說了不能摸頭發的。
可對方還是笑嘻嘻地說著沒事,那時候明明那么舒服的……
好像是……
知道她破入筑基境界的時候,秦綬就變得有些不自然了吧。
想到這,顧仙依的眼神有些黯淡,也是轉身朝著自己的小竹樓走去。
『沒想到我居然也會這么傻,明明沒有可能的事情。』
『算了算了,唉~』
腦海中出現的熟悉音色此刻卻顯得有些寂寥,不自覺得讓人有些心疼。
顧仙依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后那道充滿眷戀的目光,腳步也變得匆匆了起來。
為什么……
不早點出現呢?明明還有機會的。
顧仙依心想,此刻的她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潛意識里正在為秦綬爭取著機會。
回到自己的小竹樓,物品的陳列還是如同三年前一樣。
目光游離之間,顧仙依瞧見了幾個小玩意。
缺失了一角的竹蜻蜓,沾染了灰色的紙風箏,還有那幾支不怎么好看的木簪子……
一點一滴,都是小時候的秦綬帶來的,修煉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相反還很枯燥無味。
年幼時便承載著家族希望的顧仙依,腦子里只有著一個念頭,那就是修行。
當她得知自己被定下婚約,以后會送出家族的時候,尚且還是個爛漫小姑娘的她又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顧仙依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了起來。
后來,她被送入瀚淼圣地,陌生的環境和人事,讓幼小的她充滿了惶恐。
直到那個秦綬的出現,明明自己才是個傻子一樣,卻還總說自己是傻姑娘。
想到這,顧仙依不自覺得笑了起來,那嘴角上揚的弧度,仿佛是一副絢爛的水墨畫一般。
原來,不知不覺中,秦綬在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心中,已經占據了那么大一塊地方。
顧仙依慌了,一想到剛才他那落寞的樣子,她就有些心疼。
她不想對方離開。
顧仙依走出小竹樓,如水的眼眸四處搜尋著,卻早已經不見了對方的身影。
在哪?對了,青石!
顧仙依心中一定,邁開步子,越發地急促了起來。
穿過一片清脆的竹林,顧仙依陡然瞧見了青石上臥躺著的身影。
衣衫半掩,醉意朦朧。
看著抱著酒葫蘆的秦綬,顧仙依一時之間居然想不起對方何時有了這一習慣。
正想張口呼喊,旁邊卻傳來了一聲俏生生的少女聲音:
“師……兄?”
顧仙依轉過頭去,發現了一名容貌出塵的女子。
身穿青色羅裙,水柔的長發肆意飄揚著,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
“嗯?”
青石上的秦綬一愣,轉過頭去瞥了一眼后,又是看向了絢爛的夜空。
“你怎么來了?”
“太激動了睡不著,就想出來走走,師兄你這是在干嘛?”
蘇墨染款款而行,來到了對方的身邊站立,背著手歪著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想些事情。”
秦綬漫不經心地回答著,眼中倒映著天上的星空。
“噗~師兄何時這么矯情了?”
蘇墨染突然捂著嘴偷笑了起來,一雙小眼睛微瞇著,可愛而又脫俗。
隱藏在竹林內的顧仙依有些煩悶,這個少女是誰?為何自己從未見過對方?
“才剛來第一天就敢取笑自己的師兄,看來你也不是那么的膽小啊。”
秦綬忽然側過身子,伸出一只手撐著腦袋,臉上帶著笑瞇瞇的神色。
蘇墨染一愣,對方那半躺的姿態在那清冷的月光下突然顯得有些耀眼,讓她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連那白皙的臉蛋也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緋紅。
“沒有的事……”
蘇墨染看似不在意地瞄向了一旁,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心地問道:
“師兄,我第一天來這里,您能不能告訴我一下師尊的喜好啊?”
“師尊嘛~老好人一個了,不用怎么在意的。”
秦綬有些不感興趣地撇了撇嘴,回過身繼續躺著,拿起身前的酒葫蘆又是喝了一口。
而后,秦綬的目光有些復雜了起來,天色已暗的緣故,蘇墨染并未察覺。
“只不過,有一個人你要注意。”
“誰啊?”
蘇墨染臉上的表情有些好奇,興致勃勃地在草地上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撅著小嘴問道。
“你的大師姐,顧仙依。”
秦綬勾了勾嘴角,笑著說道。
竹林中的顧仙依陡然崩緊了身體,偷聽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總會讓人變得緊張,更何況是秦綬呢?
這時候,那個好看的小姑娘又一次說道:
“大師姐?她很兇嗎?”
“并不是,想反,她是一個特別特別特別好的一個女子。”
秦綬的目光越發地溫柔了起來,連語氣也不自覺得輕緩了幾分。
“那為什么要特別注意啊?”
蘇墨染不解地問道,也是勾動了竹林內少女的心思。
“因為啊,她是一個特別傻的女子,哈哈……”
“她總是笨笨的,明明關心著對方,說話的時候卻冷著一副臉,就好像一塊冰一樣。”
“而且啊,有時候明明拜托她的事她自己并不愿意,但還是會傻傻地去做。”
“所以啊,明天你遇見她的時候,不要因為她冷著臉就以為她討厭你明白嗎?其實你師姐也不想的。”
……
聽著那青石上男子的喋喋不休的話語,顧仙依沒由來地感覺到了心里一陣抽痛,連眼眶都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蘇墨染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說道: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師兄!”
“你知道就好,快回去睡覺吧,明天還得去做早課呢,可別誤了時辰惹的師尊他老人家生氣了。”
秦綬笑了笑,又是提醒道。
“好的師兄,師兄再見。”
蘇墨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是心滿意足地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小屁股,揮著小手道著別。
可她卻發現對方并沒有搭理自己,蘇墨染也不由得有些小氣惱,鼓起了肉嘟嘟的粉腮。
『你的傻師姐啊,也是師兄的心上人呢。』
原本陷入寂靜的山空,又一次響起了沉悶的聲音,顧仙依知道,那是秦綬內心說不出口的悸動。
那再也控制不住的淚珠緩緩滑落,讓顧仙依有些難受地捂著自己的心臟。
她不知道怎么面對這份感情,只好選擇逃避,臨走前,顧仙依最后看了一眼青石上的秦綬,那平日里灑脫的身影此刻是那么的孤寂。
深吸一口氣,顧仙依走了,只有那壓彎小草的淚珠傾訴著她來過的痕跡。
……
(不知道這一章你們看起來怎么樣,或許會覺得矯情,但在我寫得大綱和背景設定里,顧仙依原本就是一個剛面臨世界的小姑娘,天真爛漫的年紀突然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雖然那個地方的人對她很好,但總會讓顧仙依不適應,會沒有歸屬感,而后秦綬出現,陪伴了她那么久,自然而然的會有那么一點感情在,但更多的是類似親情的東西,現在原本只會修煉的顧仙依突然面臨這么厚重的感情,沒有經驗的她肯定第一反應是慌亂,而不是面對,所以我寫的是她逃避之后又不舍地去追回,然后又逃避,我覺得這才是一個孤獨的人的正常反應,但我感覺你們看起來會很矯情,但沒辦法,劇情就是這么設定的,望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