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字季高,中書臺令運同母弟也。運宰于朝,薦遠為中書侍郎,多所匡扶,人言明達。運斥出,遠因轉(zhuǎn)工部侍郎。
高隆七年,運以受譖而罷,恚憤以終,遠用上書訴其兄之冤,帝覽表哀之,遣中使吊,因以遠轉(zhuǎn)禮部侍郎。泰盛二年,復(fù)為中書侍郎。遠入臺中,見令座,睹而思其兄,愴然曰:“會為臺宰,不然,負兄之賢!”(注曰:后如其言)
遠在臺,兢兢業(yè)業(yè),未晨入臺,已暮不歸,共事者見,相顧曰:“俾我倫如此,臺官半今猶冗。”(注曰:謂若人人勤勉若是,雖數(shù)為今之半,尚冗繁也)然以有憾閥族,久滯不擢。
天正四年,詔開巫巴山道,以備楚蜀之通,使遠出監(jiān)其事,六年還,拜左仆射,帝親戎北伐,使遠輔元良,監(jiān)留守事。七年正月,帝崩于漠,群臣罹難。二月,問知于朝,舉國大震。朝議以太子奉位,遠為尚書臺令監(jiān)國,京師戒嚴,召南國諸州兵北來(注曰:不召北宇者,以備韃靼也)。
是月,韃靼三路大舉南寇,至于五月時,幽并大殘。韃靼所鄉(xiāng)殺害守令百姓,屠戮劫掠,河北、河?xùn)|尸橫遍野,遼水盡染為赤,荼毒數(shù)十萬口。城邑凡不降胡者,已破頗有殺傷,少者死十二三,多者五不存一,甚至于百口不能有介生(注曰:知其酷虐)。
三月,詔發(fā)關(guān)中兵馬赴山東。調(diào)河南諸軍北發(fā),圖益河內(nèi),以衛(wèi)京師。四月,調(diào)江南諸軍北發(fā)。時韃靼雖猖獗,然遠能運轉(zhuǎn)軍政,敦理兵國,加以頗有守令據(jù)城固守,將帥奮戰(zhàn)以距,至于流民不屈者,各筑塢堡壁壘,連村保寨,以自衛(wèi)圖安,故胡久困于河外。八月,胡主莫佩他親將大眾十萬叩河內(nèi),遠將河南、關(guān)中諸軍十五萬與韃靼對壘于河內(nèi)北,數(shù)戰(zhàn),微不利。
永皇元年二月,莫佩他悉眾攻河內(nèi),不能克,乃解河內(nèi)圍。韃靼復(fù)轉(zhuǎn)掠巨鹿、河間之間。六月,涿郡人范款舉義,連接諸塢堡,幽燕響應(yīng),屢破韃靼,莫佩他親往擊之,遠以為良機,遂親將兵八萬次巨鹿。八月,遠與冀州刺史蕭勞合兵巨鹿,莫佩他聞,晝夜兼行,銳騎潛趣巨鹿,夜半襲之,遠不利,崩潰百里,運收殘兵三萬走,巨鹿陷。趙郡太守棗竿亦以郡降胡,趙郡隨陷。十一月,遠、勞再將兵擊巨鹿,韃靼稍卻,相持于任縣。二年五月,莫佩他陰還巨鹿,陽使巨鹿胡北歸,遠以為其走,解而無備。十九日,莫佩他精騎三萬襲遠于任縣,遠與戰(zhàn),大不利,為胡騎所刺,殉國于陣中,王師折損四萬余人,莫佩他復(fù)乘鋒全拔巨鹿,南偪鄴城,京師為之大震。
西京朝初,以遠死國殉節(jié),追為成陽侯,謚曰文烈。
鄧兆,字子豐,東郡濮陽人,祖迢,秘書臺令。兆少喪父,事母甚孝,每有飲食,先推于母。高隆五年,起家為秘書郎。
預(yù)修《皇秦政律》,八年,擢吏部侍郎。泰盛五年,遷中書侍郎。天正四年,為尚書右仆射。七年,為中書臺令,與楊遠共匡時危(注曰:謂韃靼南寇),頗有功建。
永皇元年,楊遠出將于河北,兆遂代監(jiān)國,輸通糧械,靡不抵送。二年八月,莫佩他既破楊遠,取巨鹿,遂進擊湯陰。帝以鄧兆為都督內(nèi)外諸軍事,率軍七萬,防御河內(nèi)。九月,湯陰陷。兆時將兵至于朝歌,乃與莫佩他相持。十一月,兆與豫州刺史李越、兗州刺史任眷合兵十萬余,與莫佩他對壘于朝歌。三年二月,韃靼左賢王百托來寇河內(nèi),破林慮,轉(zhuǎn)略至朝歌,與莫佩他合兵擊兆,兆與戰(zhàn),兵方交,百托來以萬騎乘其陣,要而沖破之,兆遂大敗,死者十四五,退守修武。三月,百托來轉(zhuǎn)寇山陽、野王,皆陷,兆乃棄修武,退屯溫縣。
五月,莫佩他陽攻溫縣,奇兵拔成皋,緣河西進。十三日屯于芒山,京師大震。十四日,兆回救京師,為韃靼名王卡柯冷率軍五萬所伏截于半涂,兆大敗,殉國,王師死者五萬余,任眷匹馬東逃歸兗州,余眾四散,莫佩他用進屠洛陽。
西京朝初,以兆死國殉節(jié),追為濮陽侯,謚曰文烈。
史臣曰:楊遠、鄧兆者,直韃靼肆虐神洲之時,膺命危局之擔(dān)負,受任倒懸之發(fā)間。雖竟并軍敗而身歿,然其死國殉節(jié),忠烈昭章,可以崇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