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誠的目光盯著阿越,眉峰微蹙:“阿越既說要為本王解惑,難不成是在戲耍本王?“
他的面容始終帶著笑意,聲音卻冷若寒霜。
阿越慌忙撲通跪地,額頭磕在地板上,叩得“砰砰“作響:“阿越豈敢欺瞞王爺?只是這星象棋局實在玄妙深奧,小人資質愚鈍。。。。。。“
焦誠把玩著棋子,不動聲色將眼底笑意漸褪,只剩寒潭般的幽冷:“今日若無人能解此局,浣清閣上下便為征戰將士殉葬。“
此言一出,閣中眾人已齊刷刷伏地哀求,有幾人剛踉蹌著往門口挪步,便被刀光斬落于階前,更有膽小者當場驚厥倒地。
沈清離立在臺下,環視四周,嗤笑出聲:“不過因棋子西置、星位北偏,你便讓人以此喪命?!”說著,他抬腳邁上階梯:“世人皆道你雅好風流,如今看來與那禍亂三界的魔君又有何異?”
焦誠一頓,抬眸望向臺階上的藍衣身影,眼底掠過一絲興味。
待看清來者面容時,眉峰卻驟然擰起,那人身著藍衣,左頰一道駭人的疤痕,右眼角綴著顆帶黑毛的痦子,只消一眼便令他心生厭惡。
他低著頭,質問道:“你懂星象之道?!”
沈清離沒有應答,徑自坐到焦誠對面,手指掠過棋盒,拈起一枚白子叩于東位。
沈清離沒有應答,默默坐到焦誠的對面,抬手拿一顆棋子,落子于東位。
“東方七宿,星位南傾,風象起時,天龍現形。“
話音未落,青玉棋盤驟然泛起微光,化作浩渺星圖懸浮半空。
眾人驚呼聲中,沈清離所落白子突然化身銀龍,纏住西方棋子,拖拽著那枚黑子向東南偏移,棋盤上竟浮現出七宿旋轉的軌跡。
焦誠凝視著懸浮的星圖,,大為震撼,心中的好奇,讓他再次審視眼前之人。
“你如何斷定,東方必有天龍現世?“他的聲音罕見地發顫。
沈清離抬眸冷眼掃過焦誠:“這棋分明是你親手布局,竟不知曉星象貫通八卦?”說著,他笑出聲:“你竟不如鄉間莽夫。”
如此譏諷,焦誠竟毫不在意,反倒傾身向前,露出渴求的神色:“苦思十月,始終參不透引天龍之法。東方之位我也曾落子,為何現的卻是青蛇之象?”他指腹碾過棋盤上的東位星圖,青玉表面竟留下道淡淡指痕,“究竟是星位偏移,還是卦象有誤?”
沈清離抬手捻起黑子,輕叩于北位星圖:“東方七宿,星位北傾,山巔之上,地虎吞靈。“
音落間歇,那枚黑子迸發出黑光,化作斑斕猛虎虛影,利齒間腥風驟起,直撲焦誠面門!
焦誠驚呼一聲,雙臂本能地護住面門,指縫間漏出細碎星光。待虛影消散,他渾身冷汗已浸透錦袍。
這焦誠雖貴為王爺,卻只是個困在玄元境的草包,莫說御空斗法,便是尋常武夫的三招兩式也接不住。
平日出門必帶十二暗衛、八位宗師,生怕被仇家尋了空子,成了荒郊野嶺的無主孤魂。
阿越見狀,瞳孔劇烈收縮,他從未想過,平日里驕縱孤傲,竟會在幻象前如此狼狽。
再看沈清離,手指著棋盤邊緣,星圖在他眼底碎成點點流螢,襯得眉骨愈發鋒利冷峻。
那般行事沉穩冷靜的姿態,令他好生喜歡。
沈清離慢悠悠起身,沖焦誠微微一笑:“告訴你也無妨,只是。。。。。。”說話間,他忽然停頓,故作為難之色:“這解法。。。。。。”
焦誠哪里還顧得上體面,連滾帶爬地撲到沈清離腳邊,袖口在地板上拖出刺啦聲響:“只要公子肯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滿足你。”
他仰頭,說道:“哪怕是本王的位子,都可贈予公子。”
沈清離看著他,不免有些無奈,一個嗜愛風雅的人,竟瘋癲到了這種地步。
“我既不要你的權勢,也不稀罕珠寶玉器。“他后退半步避開焦誠抓握的手:“只需一張紙書,還我自由之身。“
焦誠聽言,立即應下聲,轉瞬間已扯著嗓子朝阿越嘶吼:“即刻去取契書!這位公子的賣身契,本王親自撕了!“
阿越猛然抬頭,指尖攥住錦緞衣角,眼眶卻突然涌上滾燙的潮意。
“王爺要贖誰都使得,只有。。。。。。只有阿離不行。“
他意識到自己失言,慌忙咬住下唇,卻在抬頭時與沈清離目光相撞。
沈清離剜向阿越的目光幾乎能淬出火來,心中暗道:“敲,你快閉嘴吧!我好不容易爭取的自由機會,可千萬不能被你斷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書案上扯下宣紙,拍到焦誠面前:“不必勞煩王爺找契書,只需在此紙寫明'還沈清離自由之身',加蓋私印即可。“
焦誠握著筆的手頓了頓,眼底閃過狐疑,隨即筆尖戳向紙面。墨跡未干,他已抓起羊脂玉印重重按上,“焦誠還沈清離自由之身“幾個字被朱砂印泥浸得發暈,像極了他此刻混沌的腦子。
沈清離一把搶過紙頁,三兩下疊成方塊塞進內襯,拂過紙面紋路,暢快地笑出聲
他舒展著發僵的肩臂:“星象與八卦本就如陰陽雙魚,你落子東位時只知取盛世之位,卻忘了東方七宿橫跨艮卦,須得兼蓄星軌之道,山氣、風象,方能引動天龍、地虎。“
“西方殺伐之氣不過是表象,實則是自身星軌牽引所致。”
焦誠聽得入神,恐漏聽半字,揮手招來書吏:“拿筆墨來!將公子所言一字一句都記清楚了!”
“八哥!”
忽聞一道婉轉喚聲,焦誠光聞其聲,便知是自己的妹妹詩涵。
轉身時卻見粉衣少女腳步虛浮,發間金步搖歪墜向一側,正勾著個男妓肩頸,踉蹌著撞開雕花屏風。
“八哥,好久不見。”
“詩涵?”他眉峰微蹙,卻在少女抬眸時軟了聲線,她雙頰酡紅如桃花,朱唇微張時露出貝齒,連眼尾都浸著醉意。
“成何體統?”責備的話落剛說出口,手卻已扶住她晃悠的手腕。
詩涵瞇眼掃過屋內,忽然在沈清離身上定住。那雙春水般的眸子倏地睜大,一把推開身旁男妓。
“你。。。。。。”她踉蹌著撲上前,撒嬌道:“本公主要你作陪!”
沈清離退后半步,詩涵撲了個空,險些摔倒。
詩涵咬咬牙,將怒意壓了下去,轉身揪住焦誠衣袖,賣可憐:“八哥,我不管,我要他陪我。”
焦誠望著詩涵泛紅的眼尾,面露難色的看向沈清離:“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