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的增大隨著在村里的風生水起,然而這一起并沒有讓李律感到快樂。相反,他常常因此而發愁,因為總有些人喜歡議論他的家事,替他白擔心。
時移世易,人心與人性,終抵不過歲月的洗禮。
李律的父親曾在花語村有個摯交好友名為程安坤,但在李律父親不幸犧牲后便斷了來往,如今李律開始崛起了,他又觍著臉的套近乎。
李律對此雖然心知肚明,但他非但不惱,反而十分享受這一過程。
因為,從沒被別人看不起過的人,永遠難以理解那個曾經看似高高在上的人拉下臉面,主動愿意供你驅遣時的自豪與成就感。
這一天,李律被自詡叔父的程安坤邀請到家中做客。
酒過三巡,星月其輝,程安坤本想留李律在家一晚的,但李律卻以工作為由拒絕了。
看著李律踉踉蹌蹌走去的背影,程安坤搖了搖頭,微染冰白的花發,似述說著他的愁緒千腸。
“知安,還不快去送送你李大哥。”
“是,父親。”程安坤話語落下后,在其左后方一個身位的女子便答道。
女子看外貌應比李律小兩歲,五官雖不算出奇,但卻也端正耐看的類型。
身上穿著的粗布補丁衣,雖說敗壞了幾分少女本應有的風姿,但這一時代的人大抵如此,倒也見怪不怪了。
她個子不高,身材算不得好,卻也是玲瓏有致的類型,墨玉般的發絲編成兩個小辮垂于胸前,隨著步伐而跳動,盡顯活潑之態。
“咦,李大哥,你怎么會在這?”
就在程知安即將靠近李律的時候,一旁的小巷子里走出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女。
來人一身裝扮和程知安基本相似,只是用這里的方言來講,大抵就是,人材更好些罷。
她左手端盆于腰間,右手拉扯住了李律。程知安見此本想上前說些什么,但低頭看了看自己,最終默不作聲的原路返回,去到了自己父親身邊。
“唉”看著程知安如此輕易就自我打敗,程安坤甩手嘆息,靜靜的看著李律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扯著她往家走。
他今日之所以請李律來家做客,除了示好之外,其實也是存著撮合他女兒和李律的意思,但沒想到卻鬧了這么一出。
其實程知安本是和李律大哥李番定了娃娃親的,但后來李律父親去世此事便不了了之了,雖是說沒有什么退婚的狗血橋段,但程家確實不再承認兩家有過婚約這事。
如今李番已娶,李律又十分優秀,所以程安坤才會想來這么一出。
可想而知,哥哥娶不到的人,人家腆著臉的想送給弟弟,李番如果知道了這事,心底會迸發出多大的火氣。
李律這一晚喝的很多,迷迷糊糊的似失去了意識,也不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
次日醒來時,李律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腦海里斷斷續續閃過的片段,根本無從串聯,只是大概記得自己喝醉了,回家時遇到一個人,醒來后就到了一個陌生環境。
他輕輕拍了拍頭,從那鋪著薪草的鋪上站起身,此時卻見不大的土屋中,那扇簡易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頭發編成兩辮,穿著白梅藍底補丁衣的女子端著個木盆,走進了屋中,在其身后,跟著個唯唯諾諾,稍小幾歲的少女。
“李大哥,好久不見。”
女子容貌清麗,身材高挑,雖算不得絕色,但在這一片地域,也是個罕見的美人了。
她迎著光,更顯出一絲圣潔的問道,李律看著她,不禁癡了眼。
不過隨后,李律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正是曾經在大河村遇到的那姐妹兩。
經過一番交談,李律得知了女子名叫晉蘭茵,而她的妹妹叫晉惠茵。
簡單寒暄幾句后,李律表達了感激之意后便離開了,不過想起離別之時,晉蘭茵那副委屈的表情,李律確實有些茫然。
“姐姐,你干嘛這個樣子啊!”
看著自家姐姐苦著臉的模樣,晉惠茵不禁疑惑的問道。
“你知道姐姐昨晚失去了什么嗎?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可收東西那人,卻不為所動。”
晉蘭茵說得很大聲,尚未走遠的李律也聽到了她的話,但這一時代的男生向來沒有女生那么多彎彎繞繞,因此并沒有聽出她想表達什么。
雖然李律沒聽出女子的言外之意,但還是出于本能的頓了頓腳步,回過頭去。
不過見女子并沒有多說什么了,李律也就沒放在心上,徑自朝著花語村村口走去。
很快,遠方便響起了拖拉機啟動的聲音,短暫嗚鳴后,又再度趨于安靜。
晉蘭茵明白,這是李律已經走了。
她微咬了咬唇,隨后雙眼禁閉的嘆了口氣。
此時她妹妹也似想到了什么,咋咋呼呼的到:“姐姐你是說昨晚你和他…”
聽到妹妹這話,晉蘭茵急忙伸手堵住了她的話,“噓,你是想敗壞姐姐的名聲嗎?”
晉惠茵聽到這話后反應了過來,停止了掙扎,而晉蘭茵也松了手。
“可是姐姐,你昨晚明明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會呢?”
“你還說?”
“人家就是好奇嘛。”晉惠茵眨了眨眼睛,滿臉的疑惑。
見狀,晉蘭茵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最后只得妥協,附身貼耳的對妹妹說道:“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嗎?”
“不知道。”晉惠茵理所當然的回到。
“他就是附近都在傳的那個桃莊第一才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能嫁給他…”
春去秋來又個冬,光河流逝催人長。
又過了幾年,李律的終身大事終究是拖不得了,他的母親強行給他安排了樁婚事。
這樁婚姻的另一方是來自桃莊往北方30里處王家寨的一位姑娘。
姑娘姓王名秀云,其父兄弟眾多,而且在村里也當著點小干部,也能算得上門當戶對吧。
姑娘為人也不錯,性溫良,貌端莊,是個難得的佳妻人選。
更為關鍵的,李律對這樁婚事也一反常態的沒有明確拒絕,顯然也是對那姑娘有些意思。
不過這些年來晉蘭茵也沒閑等著,她總是會時不時的與李律偶遇,不過二人至今也只算得上朋友關系。
特別在李律婚事將定下來后,更是鮮少與晉蘭茵來往了。
然而就在李律和王秀云雙方婚事將成定局,兩家長輩間商討婚期之時,晉蘭茵卻是明白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她從花語村一路哭到了桃莊,村里一些長輩問她緣何而哭時,她也毫不避諱,宣揚道李律拋棄了她。
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晉蘭茵來到了李律家。她在門前大哭大鬧,說李律沒對她負責種種之類的。
見得晉蘭茵來到家門前鬧事,李律心底也有著火氣,因為他是一個好面子的人,難以容忍自己被人如此敗壞名聲。
不過當李律走出家門,聽到晉蘭茵那一番聲淚俱下的哭訴后,卻是想起了幾年前那個醉酒的夜晚。
他也不確定當時自己做了什么,因此動搖了。
他忍下了心底的怒氣,決定負起一個男人該承擔的責任。
李律推脫掉了家里為他安排的婚事,轉而想迎娶晉蘭茵。
不過李律的母親向春蘭對于晉蘭茵這個人,本能的產生了種厭惡感,因為她感到這個女人太假了。
許多事情李律可能沒有看明白些什么,但是同為女人的向春蘭卻是有些了解。
晉蘭茵據她所知,本不住在花語村,但不知出于何種原因,她和妹妹定居在那兒定居了好幾年。
一個不知根底的女人,對于這一時代相對保守的普遍人來說,確實是十分危險的。
而且花語桃莊兩村相鄰,姐妹二人的事很容易被打聽到,在這幾年中,姐妹二人據當地花語村傳聞中所言,也算不得本分。
雖說有著本地人排外的嫌疑,但也很有可能是確有其事。
據說這晉蘭茵自居住在花語村后,便和當地許多青年才俊打好了關系,更有傳聞稱她和其中一些人有染。
在這處于封建與新思想輪替的時代里,特別是相對邊遠的農村中,女子和異性走得過近本就容易惹人非議。
漸漸的,有些傳聞甚至稱晉蘭茵是“破鞋”,而這些傳聞便落入了李律兩個妹妹耳中,故此她們對自己這個優秀二哥娶晉蘭茵這件事,也是堅決反對。
李律家中,除了大哥和大嫂支持他外,其他人都十分反對,而他卻是決定一意孤行。
不過最終架不住李律的執拗,向春蘭和李律的兩個妹妹也只能聽之任之了,不過她們從本質上,并不認同晉蘭茵為一家人。而他的大哥大嫂則是在暗地里笑成了殘花綻放的模樣。
晉蘭茵這個人,李番夫婦二人也覺得有問題,但正因知道有問題,所以他們才支持李律如此做。
一個是欺不忿,而另一個則是對李律的報復心理作祟了。
就這樣,李律和晉蘭茵結了婚,雖說遭到了家人的反對,但最終依舊走到了一起。
這,或許便是逃不開的命運吧!
多年后,李律若再度回首,或許會感慨自己如果此時狠心一點,聰明一點,不負責任不好面子一點,娶了別人,或許自己的家庭便會是另一番光景。
作為長李律幾歲的好友,何潤立自然更是早早的結婚了,而他的伴侶,便是曾經鄉長楊士曾之長女,楊惠瑩。
楊惠瑩雖為人強勢,但其十分聰穎,而且容貌清麗,父親又是水龍鄉鄉長。故此,在很多人看來,她和何潤立的婚事,也是及為不對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