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感謝之后。
宋缺前腳剛送走宋二小姐,后腳宋墨聲就提著禮物上門了。
“我聽墨妍說宋叔好酒。”
宋墨聲語氣親昵的抬了抬手腕:“正好行宮庫房中存了不少好酒,便想著送來給宋叔品鑒品鑒。”
宋缺確實好酒,但也對飲酒一事非常克制。
不過好歹是對方的好意,宋缺也就笑著接了過來:“公子有心了。”
“宋叔你就是太客氣。”
宋墨聲假意生氣說:“明明對著墨妍都直呼其名,為什么在我這就這般放不開?”
宋缺心說宋二小姐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關系自然是要親厚的多,但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于是便笑笑點頭應道:
“既如此,那我往后也改一改稱呼。”
“這就對了。”
宋墨聲做出高興的表情,又與宋缺聊了些逸聞趣事。
眼看著氣氛差不多了,宋墨聲才老話重提:“不知關于那件事,宋叔你考慮的如何?”
“我答應了。”
宋缺這回沒有再推辭,張口就應承了下來。
坐在對面的宋墨聲,眼底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事實上。
宋墨妍知道的那個消息,還是宋墨聲親自透漏的口風。
否則行宮內外鐵桶一般,孤身一人的宋墨妍,如何能打探到那般重要的消息?
盡管來之前心中就有成算。
可真的得到答復之后,宋墨聲心里面還是非常高興。
在旁人看來。
宋家不顯山不露水,卻忽然之間就拿下了劍門關,底蘊實在是嚇人的緊。
旁人這么想還情有可原,畢竟將軍府內那位仙人的消息,整個劍門關都無人敢輕易向外透漏。
可宋墨聲身為宋家下任家主,他很清楚宋家根本就沒什么底蘊。
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局面,全都有賴于仙人一己之力。
可仙人畢竟是要走得。
仙人走了之后,余威又能震懾劍門關多久?
眼看著仙人離去之期將近,宋家諸位叔伯都是在心里暗暗發愁。
宋家歷來都以詩書傳家。
數遍家中嫡系支系上下幾代人,硬是找不到個習武的出來,難道指望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君子去掌軍不成?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劍門關雖然已經落到了宋家手中,但營中數千兵卒,還是由原來的溫將軍統領著。
也就在這種情況下。
宋缺,護送宋墨妍抵達了劍門關。
正愁無人可用的宋家叔伯們,仔細一打聽宋缺,登時就大喜過望。
擔任過護衛統領,還同宋家關系親近。
雖說斷了條手臂,但宋缺現在是異人啊!
盡管在仙人口中。
異人可能并不算什么,但那是對仙人而言!
宋家可是從仙人口中打聽過,異人雖然求道無望,可也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匹敵的存在!
如此里外里一考量,宋缺就上了候選人的名單。
宋墨聲得到準確答復,回去報信之后,宋家不少長輩心中都松了口氣。
只有真正把那數千兵卒握到手中,宋家才能算是真正定了根基。
但對于那位溫將軍來說,這可就不是什么喜事了。
校場,營帳。
“宋惜年真是欺人太甚!”
校尉甲重重一拍桌子,甕聲甕氣一副隨時暴起的模樣:“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將軍出力安撫,這劍門關上下幾千兵卒,哪里會這般老實?”
“就是!”
校尉乙也跟著說:“將軍深謀大義不愿妄動刀兵,可他宋惜年竟想過河拆橋!”
“將軍!”
校尉甲又是一拍桌子:“萬萬不能讓那等小人得逞啊!”
“是啊,將軍!”
校尉丙連連點頭:“要小心他宋家卸磨殺驢啊!”
“你才是驢!”
大腹便便的溫將軍先是斥了兩句,隨后哀嘆:“爾等當本將軍想如此不成?宋家背后站著仙人,本將軍就是再大的不滿,又能拿他宋家怎么樣?”
提到仙人,三個校尉都沉默了。
超凡脫俗之輩刀箭難敵,那反掌間飛矢倒卷的場景,直到現在都是很多兵卒的噩夢。
“那宋家真是好運道。”
校尉甲低嘆:“如果不是天降仙人......”
如果不是天降仙人。
只待文朝誅逆特使一至,宋家絕對難逃破家滅門之禍。
可世間沒有如果。
誰叫天上偏偏降了個仙人下來,還正好對宋家青睞有加呢?
幾人正唉聲嘆氣。
今日顯得有些寡言的校尉丙,忽而眨了眨眼睛,鬼鬼祟祟的壓低聲音說:
“將軍,我聽說那位仙人將要走了。”
“什么?”
唉聲嘆氣的溫將軍,猛然坐了起來,驚疑不定的看著校尉丙:“你是從何處打聽到的消息?”
“是給宋家倒夜香的胡大,那老貨無意中聽到幾個管事閑聊。”
“閑聊?”
溫將軍聽到這兒,眼睛下意識的瞇了起來:“既然是閑聊,那又是如何傳到你耳中的?”
被將軍如此當面質疑,校尉丙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異樣。
只聽校尉丙冷靜回答:
“那老貨好吹牛,也不知同誰說漏了嘴,眼下劍門關內都快傳遍了。”
“是嗎?”
溫將軍摸著肚腩去瞧另外兩人:“這么說,你們也知道?”
“這......”
校尉甲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好像確實聽過一耳朵,不過那等風言風語,未經證實誰知真假?”
校尉乙也是跟著點頭:“我也曾聽到過,未曾想竟是從胡大嘴里傳出。”
“空穴未必來風。”
溫將軍撐著桌案站起來:“若那仙人真的要走,區區一個宋家......”
“將軍。”
校尉甲勸道:“仙人雖走,可誰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我看不如我等退一步,就此歸鄉也算是......”
“糊涂!”
溫將軍冷笑:“還想歸鄉?丟了這劍門關,滿朝文武多的是人要摘咱們這項上人頭!”
三人對視一眼,就聽校尉甲問道:“那將軍您的意思是?”
“我也不同那宋家為難!”
溫將軍想了想,眼露狠色:“但為了你我性命著想,劍門關和這幾千兵卒,最好還是要握在咱們兄弟手上!”
四人關起門來,又是密談一番。
等到散去時天色已暗。
出了營帳走到燭光照不透的陰影中,校尉丙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營房,嘴角微微掀起一絲笑意:
“將軍啊,將軍,你可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