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杏眼侍女掩面哭了起來。
“你可知道,你可知道……。”
“我出身窮苦人家,好不容易進了上官世家的門,伺候二小姐,只要能攀上上官世家的任何一位公子,我就能擺脫命運的束縛……。”
杏眼侍女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他們都能不再挨餓,不再受人欺壓……。”
“好不容易,那一日,慶公子臨幸了我……。”
杏眼侍女似乎回憶起那個場景,痙攣的刀疤臉上涌現出一絲紅暈,看起來更加詭異。
“自此,我跟在了慶公子身邊……。”
杏眼侍女開始笑了起來,似乎回想起很多甜蜜。
忽然,杏眼侍女又變了臉色,成了魔鬼,惡毒地看向秦洛。
“是你,是你,毀了我,毀了一切,我的臉,我的臉,慶公子厭惡我了,我看出來了,我再也沒有指望了。”
杏眼侍女捧著自己的臉,驚恐地叫了起來。
“你……你也是……可憐人。”床板上的秦洛,靜靜地聽著這一切,斷斷續續說出這句話。
“可憐人?”杏眼侍女回過神來。
目中露出強烈的恨意,翻手從衣襟中拿出一個瓶子。
在那個瓶子中,一只紅色的蟲子,長約寸許,蟄伏其中,一動不動。
秦洛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到了這一切。
不知為何,近一年的苦痛他都挺了過來,但就在看到這只蟲子的時候,他渾身上下涌出巨大的震顫,似乎那只蟲子有不可一世的兇威。
“你知道這是什么嗎?”杏眼侍女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秦州大地,以荒著稱,毒蟲猛蟻,不可勝數,這只蟲子,馬上就能讓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說著話,杏眼侍女擰開瓶蓋,將蟲子倒在秦洛被撕裂的臉上。
秦洛頓時心驚肉跳起來。
他實在難以想到,為何這么一只蟲子,會給他如此不一樣的恐懼感。
“這是秦州的紅蠱,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是我求了很多次,從二小姐那里討來的,哈哈哈哈。”
杏眼侍女大笑起來。
“我要讓你生不如此,日日夜夜受蠱蟲蝕心之苦!”
說著話的功夫,那只紅色的蟲子,似乎聞到血肉味,張開一對口器,朝著秦洛面皮狠狠咬了下去。
頓時,一種火灼般的無與倫比之痛,讓秦洛的眼珠劇烈暴凸起來。
這種疼痛,讓他像是被電擊一樣,從床板上猛地挺起身來,他的眼珠再次暴凸,馬上就要掉出來了。
秦洛終于大叫出聲,這一聲,即將耗盡他最后的微弱之氣。
但就在這個時候,腦海中沉寂了近一年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能量已補充,宿主獲得氣血丹十粒,已自動放入百寶囊。”
隨著這聲機械音,那只紅色的蟲子似乎鉆進了秦洛的血肉中,一閃不見。
那種無與倫比之痛瞬間消失。
秦洛的目中,閃過一絲古怪。
他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杏眼侍女看到這一切,終于出盡心中惡氣,她桀桀惡笑:“紅蠱一旦進入體內,就無人可解,只要看著你痛苦,我的痛苦才能減輕。”
秦洛不動聲色,轉了轉眼珠,努力發出幾聲哼唧之音。
杏眼侍女更加滿意了。
“知道我為什么今天來下蠱嗎?”
“因為我聽二小姐說,家主準備薅你的羊毛了。”
“他們馬上就會給你送吃送喝,讓你恢復一點體力,點化上官世家的子弟。”
“哈哈,這樣好啊,我只怕你太虛弱,紅蠱一下子要了你的命,如此一來,你就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生一世在牢籠中受盡折磨。”
聞聽此言,秦洛的哼唧之音,更加古怪了。
……
……
一連十多日。
秦洛的供食突然轉好起來。
武者皆通醫理,因為擔心秦洛虛不受補,所以先是米粥面湯,接著逐漸多了一些蛋類,最后偶見幾粒肉絲。
但最終,僅此而已。
上官七兄弟不時來看一看秦洛。
但他們除了繼續逼問功法外,其它什么也沒說。
“看到我們的誠意了吧,只要你說出那種功法,你的待遇就會越來越好。”
秦洛心中冷笑。
他們黔驢技窮了。
正是有了這些供食的掩護,秦洛開始放心服用氣血丹。
一天一粒。
氣血丹的效果極其驚人,每次吃完,便覺得血氣上涌,顫鳴之音更加高亢,只不過禁制處的疼痛卻會加劇幾分。
秦洛的氣血在肉眼可見地恢復著,渾身的腐爛開始長出肉芽,又痛又癢。
但饒是如此,畢竟身上有四十一處穴竅被禁制,氣血終究難以暢通,只能恢復其表。
因此,秦洛留下三粒沒有再吃,因為穴竅被禁制的情況下,服用氣血丹,總感覺是一種浪費。
……
……
這一日,隨著秦洛逐漸可以下床,他被換到了一個專門打造的牢房中。
這個牢房青磚鋪地,三面皆墻,只有一面是精鋼柵欄。
在精鋼柵欄的前面,是一處面積幾十平的空地,樹立著很多木頭人。
不多時,一些家丁打扮的人,擺來七張椅子。
緊接著,上官七兄弟走了進來,各坐一椅,身后跟著一個青年,看樣子,應該是上官世家子弟。
看到這一切,秦洛已心中有數。
上官風捋著山羊須,目中驚異。
“恢復得還挺快。”
說著話,他站起身來,走近了幾步。
“整整一年了,我看你是打定主意不交出那種功法,既然這樣,我上官世家也不愿再強逼你,聽慶兒說,你能點化武學,我們退而求其次,只要你愿意出手,我上官世家依然視你為客卿,好吃好喝供奉著。”
“這就是你們說的好吃好喝?”秦洛指著那些普普通通的飯菜冷笑道。
“小子,你不要太過分。”上官風睥睨道。
“虧你們想得出,讓我點化你們,這是不可能的。”秦洛邁過臉去。
他不能痛快答應,否則必然讓人生疑。
上官風冷笑起來:“怎么,莫非你還想回那座水牢?”
聞聽此言,秦洛的臉上露出一絲刻意的痛苦之色。
上官風滿意起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看來這幾天的好日子,一下子就讓你覺得那個水牢有多痛苦,這倒提醒了我一些事情。”
上官風似乎想到什么,捋須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