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魔？”我詢問道

　　“是的，它偵測到我們后面大約一公里處有兩個魔力量極為充沛的個體在逼近。”駕馬車的克勞沁說明情況，“可能強度逼近了橙晶級。”

　　“大約還有十分鐘就會追上我們。”

　　“靠，這里離國境線還有多遠？”我啐道。

　　“騎馬大概需要一小時路程，我們徒步沖刺、四十分鐘能到。”泰倫分析。

　　“來不及的。”我勒馬，迅速從筆直的馳道拐下小路，“這附近應該有一個小鎮，我們來時買過水。”

　　泰倫和克勞沁不太明白我的用意，但還是跟著我拐進了岔路。

　　三人來到了名為春泉鎮的小鎮，這個位于盧娜公爵控制莊園的小鎮、規模極小，不過是兩三排房屋。

　　時至午夜，小鎮早已沉沉睡去，唯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酒館。

　　我催促兩人下馬，泰倫背起馬車中的木箱，一頭鉆進了酒館中。

　　酒館里氣氛熱烈，農夫打扮的男人三五成群圍在小餐桌旁喝酒劃拳。對于這些酒鬼來說，開懷暢飲的時間才剛剛開始。

　　“錢。”我用手肘捅了捅克勞沁。

　　“多少？”克勞沁知道事態緊急，不能說廢話耽誤時間。

　　“十金幣。”

　　克勞沁倒是沒有什么詫異，十金幣對他而言就是兩頓飯錢。倒是泰倫小聲嘀咕了一句“這么多錢？”

　　我接過克勞沁贊助的十金幣，四處打量著，選中了其中一個酒桌。

　　“兄弟，接不接單？”我擠進了三個壯漢中間，忍著濃烈的酒氣和汗臭味，對其中一個說。

　　“滾滾滾，老子今天休息。”壯漢見我瘦小的樣子，揮手趕客。

　　我排出一枚金幣，說：“看在錢的面子上？”

　　男人顯然猶豫了，但是不知為何還是沒有答應下來。

　　我又排出一枚金幣。

　　有一個男人忍不住想要拿金幣，卻被為首的壯漢瞪了一眼，悻悻地縮手。

　　又是一枚金幣。

　　“少爺有何吩咐？”為首的壯漢挫著手，換上了一副諂媚的表情。

　　見錢眼開的樣子是挺挫的，我以前難道也是這樣？我心里暗想道，說：“門外有一輛馬車、兩匹馬，你們代駕去圣德拉貢。三枚金幣是定金，事成你回來我再給你們三枚。”

　　“走私？”為首的壯漢踟躕了，“少爺，我們可是良民。”

　　“再給一枚，閉上嘴，立刻出發。”我又排出一枚金幣。

　　三個壯漢對視了一眼，心一橫，收下四枚金幣。一溜煙地跑到門外，接過了我們的馬匹和馬車，飛也似地跑了。

　　我長舒一口氣，喚來酒保點了三杯啤酒，招呼克勞沁和泰倫坐下。

　　我從泰倫背后接過了一人長的箱子靠在我們的酒桌旁，本來是克勞沁用來裝衣服的箱子里此刻裝著是一朵提前凋謝的小雛菊。

　　“你這就放他們走了？”泰倫疑惑道，“這些人是什么人啊？”

　　“傭兵，腦子大脖子粗，不是傭兵就是伙夫。”我灌下一大口啤酒，狠狠得打了個嗝，“為了錢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可憐人。”

　　“錢。”克勞沁對這種品質低劣的飲料毫無興趣，居然催促我還錢。

　　“我不是說了事成之后還要付尾款嗎？”我凜然道。

　　“他們不可能活著走到兩國邊境線。”克勞沁白了我一眼。

　　“隊長，你心腸大大得黑啊。”淳樸如泰倫在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后，也明白了我想做什么，“找替罪羊。”

　　我做作得四處張望，仿佛事不關己。

　　“接下來怎么做？”克勞沁用指尖叩了叩桌面。

　　我攤在椅子上，準備擺爛，說：“未免你們覺得我瞎指揮，在這個關鍵問題上我們還是民主決定吧。”

　　說罷，我開始分析我們的處境：“現在追我們的尾巴可能已經追到那三個貨了，要么抓起來，發現貨不對板，繼續搜索我們三個；要么直接轟成渣渣，我們就算紙面上死了。”

　　“我們無法決定追蹤者的做法，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我們暫時在盧娜公國內是安全的。”

　　“現在兩條路，要么我們打個時間差，徒步沖刺回國，只要跨國邊境線，就是勝利；要么是再走一趟盧娜城，調查清楚露西小姐的死因，再謀求回國。”

　　“前者最省事。但是不清不楚地回去，極以被好戰分子利用此事挑唆起對盧娜的單方面入侵，會死很多人。”

　　“后者比較麻煩。我們三個就算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而且我們不一定真得能調查出結果來，個人要承擔的風險極大。”

　　“二位覺得該怎么做？投票吧，省得大家內訌。”我翹起二郎腿。

　　這次的試煉復雜程度，遠遠超過了泰倫能夠理解的范疇。我真正需要的是，克勞沁的表態。

　　果然泰倫第一時間就放棄了思考，只是悶頭干啤酒。

　　克勞沁閉上了眼，不斷摩挲修長的手指，看得出他內心天人交戰。

　　出身貴族的克勞沁對于政治局勢的敏感度遠超于我和泰倫這樣的底層人民，他所思考的角度一定也與我們不同。

　　甚至我懷疑他會竭力要求我們立刻回國，添油加醋一通，借助家族勢力挑起戰爭。

　　因為菲尼克斯家，本就是軍功貴族。

　　“回去。”半晌，克勞沁平靜堅決得開口，“要戰，也不能是基于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我頗為欣賞得瞥了克勞沁一眼，心想這小妮子還是通情達理的，我本也不愿意因為一樁未結案的兇殺引發更多的殺戮，贊許得點頭。

　　當然我是更傾向于直接回國的，但我既然有自保的手段，也不介意走危險一點的通關路徑。

　　“可是我們怎么回去呢？”泰倫開口問道，很自然得服從了我們的決定。

　　果然是個老實人。

　　“這個大哥你就別管了，接著奏樂，接著喝！”我端起酒杯，激烈得和泰倫碰杯，享受最后的寧靜。

　　第二天清晨，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得行使進了盧娜城。說是馬車，其實根本就是騾子拉著的長木板，滋滋壓壓得像個不停，上面坐著兩排人。

　　坐在車頭驅使馬車的，是一位戴著草帽，手拿小紅旗的婦女。

　　見到了盧娜秀麗的城墻，婦女跳下了馬車，揮舞著小紅旗：“各位游客，盧娜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