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還青年才俊?信你才怪!
九洲大陸劃分東雄、極樂、千島、中土、圣地、邊越、北野、上濱、自由之地等九大部洲,牧塵所在的龍門邊城隸屬于東雄部洲三大行省之一的河上行省。
而圣地,按照學院地理老師所說,那可是九洲大陸的科技中心,輪回教會的所在地,無數學者心中的圣地。
圣十字教堂的主教大人,就是從圣地回來的海歸,地位之尊崇,權勢之高貴,在龍門除了城主,無人能出其右。
如果柳青真是圣地回來的,牧塵早就跟著雞犬升天了,還至于在學業和生計之間疲于奔命。
半個小時后,柳青終于停止了他的追憶,往干渴的喉嚨里灌了幾口啤酒。
“阿塵,哥哥不想再沉淪下去了。龍臥淺灘,必有沖天之日!”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牧塵有種錯覺,這一刻的柳青身上爆發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氣,似乎哥哥身體里蟄伏著洪荒猛獸,陌生、強大、不可一世。
“阿塵,”柳青晃動手掌,“想什么呢?”。
“噢,”牧塵回過神,不知何時,柳青又恢復一副放浪不羈的模樣。
“眼下我們就有一個翻身的機會!”柳青語氣帶著蠱惑。
“哥,酒喝完了嗎,洗洗睡吧。”
“阿塵,你相信哥哥嗎?”柳青抓住牧塵的肩膀,目光激動。
“哈,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
“哥哥果然沒看錯你,阿塵,只要500源石幣,哥哥鐵定能翻身,到時候吃香喝辣,隨我們兄弟瀟灑。”
“500源石幣!”牧塵聲音陡然提高,像被拔了毛的公雞。
柳青捂了捂耳朵,“300源石幣,不能再少了。”
“沒有!”牧塵一口回絕。
“阿塵,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只要300源石幣,哥哥保證,不出三天,就能把這些年來你借給哥哥所有的錢,連本帶息,一并還給你!”
“當真?”
“哥哥什么時候在錢的問題上騙過你?”
牧塵心里誹謗,你騙我的還少嗎。
“你先說說看,是什么機會?”
柳青從圣經中抽出兩張燙金請柬,“這可是哥哥好不容易搞來的,河間賭舫的入場券!”
“河間賭舫?沒聽說過。”
“很正常,絕大部分普通人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接觸到河間賭舫。”
柳青壓低聲音,“因為,河間賭舫只接待頂級富豪和上層權貴。”
“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之前沒有,現在有了。”柳青吊足胃口,說道,“記得剛才那位貴夫人嗎?”
“那位夫人,就是河間賭舫幕后莊家的大少奶奶,請柬就是從她那里搞來的。”
“哥,你當真有把握?”
“九成!剩下一成留給這美好的月色。”
牧塵心跳加快,哥哥對于錢的問題,一向虔誠嚴謹。
他說有九成把握,那說明此次他是志在必得了,看來哥哥是探聽到不得了的內幕了。
“我親愛的哥哥,這是我的全部財產。”
牧塵利索的從口袋里翻出源石幣,心情激蕩,“總共250源石幣,我后半生的幸福就拜托你了!”
柳青一把搶過,“放心吧,我親愛的弟弟。”
“來,這一杯,敬我們兄弟以后的富貴榮華!”兩人酒樽相碰。
第二天,牧塵頂著兩個熊貓眼到學院。
這就是“一夜暴富”的代價,一整夜做著暴富的美夢,能睡好才怪。
牧塵剛準備邁進教室,對面一個倩影攔住去路,白若曦臉色不善的看著牧塵。
“若曦同學,你先請。”牧塵討好的退后一步。
“沒必要假裝客氣,牧塵同學。”白若曦語氣帶著故意的疏遠。
牧塵跟著進了教室,兩人坐在座位上。
“若曦,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
“請稱呼我名字。”
牧塵心里苦笑,看來白若曦是真的生氣了。
“我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你大人大量,權當是開個玩笑好不好。”
“呵。”白若曦不為所動。
“其實也不能全怪我。”
“哦?那還是我的錯了?”白若曦聲音中的憤懣溢于言表。
“是啊。”牧塵理所當然的回答。
“啪!”的一聲,白若曦把課本重重合上,看著牧塵,杏眸中怒氣氤氳。
“若曦同學,聽我解釋。”牧塵發動求生本能,“古語云,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哪個男同學見了你的絕世容顏能不動心呢,更何況你不但瑰姿浩質,更是蘭心蕙質,氣質天成…”
牧塵一本正經的說著,神情萬分懇切。
“打住,你今天說的再好聽也沒用。”白若曦抬起手,但故意營造的疏離感,不知不覺已消解無痕。
牧塵是誰,學院厚黑學課代表,一身滾刀肉,臉皮堪比龍門的山墻,他諂媚的把兩張燙金禮券奉上。
“若曦同學,為了表達歉意,我正式邀請你前往神秘的河間賭舫參觀。”
入場券是從哥哥柳青那里搜刮來的,正好借花獻佛。
白若曦拿起一看,“河間賭舫!你哪里搞到的?聽說單是入場券就要500源石幣,還是有價無市。牧塵,你確定要送給我?”
白若曦曾在城主府年會上,聽那些家族子弟們說起過河間賭舫的種種傳聞。
“什么?500源石幣!”牧塵吃驚,伸手便想拿回來。
“那我就勉強收下你的歉意了。”白若曦手疾眼快,把入場券收入囊中。
“若曦同學,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牧塵斟酌著用詞。
“沒得商量。”
白若曦扭過頭,嘴角不經意間微微一笑,猶如冰山雪蓮,傾城絕艷。
“虧大了。”牧塵心頭在滴血。500源石幣,自己要在餐館刷多久的盤子才能掙回來。
“同學們,上課了!”歷史老師操著一口鄉音普通話喊道。
“上節課我們講到,大湮滅時代,大陸還是一片凈土,百族林立……”
今天上午的課程是《九洲文明史》,這是牧塵最喜歡的一門課。
原因很簡單,老師從來不布置作業,更難得的是,期末考試允許開卷。
如果每個老師都能如此開明,牧塵又何至于為了湊足畢業學分,而灑淚選修《野外生存與格斗》,淪為大號的人肉沙包。
“后來龍族崛起,稱霸百族,引發百族混戰,無數族群湮滅,大陸破碎,形成九洲。”
歷史老師走到牧塵身邊,“這位同學,你能告訴老師,人類憑借什么在九洲異族中立足壯大,一步步成就九洲霸主的嗎?”
牧塵快速翻動課本,“呃…人類靠的是…是……”
牧塵求助的看向同桌,白若曦朱唇微合,“源…sh…。”
牧塵像溺水之人重獲空氣,著急喊道,“人類靠的是源石幣!”
“哈哈……”其他同學一聽哄笑起來,連刻板的歷史老師都嘆了口氣。
牧塵看向白若曦,無聲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白若曦側過臉,玉指扶額,裝作不認識這貨。
“這位同學,大湮滅時代,源石幣可不好使。”歷史老師擺擺手讓大家安靜。
“無數歷史經驗證明,話語權確立的唯一標準,只有拳頭!”
“無論是政權,還是財富,都離不開強拳的支撐。”
這句話牧塵聽懂了,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
歷史老師喝了口水,接著說:“人類身體孱弱,無法和其他異族相比,但人類也有自身的優勢,那便是,源術!”
“每個人在18歲成年禮的時候,都有機會覺醒源體。有了源體,人類才能集結地表源氣,修煉源術神通。”
“現已知的源體有108種,依據不同的能力屬性和危害等級,又細分為三個系列六個等級……”
“噢,原來如此。”牧塵總算搞明白了。
剛才白若曦唇語所說的,應該是源術(shu)才對,怪自己思想太單純,以為源石幣就是答案。
……
校園的時光,簡單而充實,后排的同學一覺醒來,又到了放學的時間。
夜幕初降,龍門碼頭,江邊的花燈逐漸亮起。
一對少年男女來到橋頭酒家,男的體型圓潤,一步三喘,女子臉帶面紗,顧盼間可見身段傾艷。
店里伙計迎上前,男子拿出兩張燙金請柬。
伙計態度瞬間變得謙恭,雙手接過,快速查驗一番,然后小跑著在前引路。
少年男女上到二樓,穿過回廊,來到一個雅致的觀景平臺。
伙計把請柬呈還男子,便離開了。
“牧塵,你確定沒帶錯路?”面紗女子問。
“應該…沒錯吧。”圓潤男子有些心虛。
這對少年男女正是牧塵和同桌白若曦。
這時,一聲蒼遒的獸叫聲響起,江面上駛來一艘巨大的渡輪。
渡輪像一座移動的城堡,由八只巨型水象拉動。船舷上鐵木雕花,飾以銀邊。高聳的塔樓,燈火通明。
渡輪在離岸邊十幾米的地方停下,機械船梯緩緩降下,一艘接引艇來到平臺外。
“兩位貴客,請上船吧。”
牧塵被眼前的巨輪震住了,有些六神無主。
“走吧,還看什么。”白若曦推了下呆滯的牧塵。
“噢,好…好的。”牧塵如夢初醒,趕緊跟著上了接引艇。
船夫引著牧塵兩人登上巨輪,來到寬闊的船板上。
“尊貴的客人,歡迎來到河間賭舫!”兩旁嬌媚的禮儀小姐弓腰問好。
“你們好!”牧塵拘謹的回應。
反觀白若曦,落落大方的點頭,步伐優雅,冷俏凜然,引來不少青睞的目光。
兩人邁進大門,迎面而來是一座巨大的美人魚噴泉雕像,兩邊是整塊的落地舷窗,從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對岸燈光朦朧的龍門邊城。
“原來龍門夜景這么好看。”白若曦美眸映襯著江邊燈火,表情甜美。
牧塵站在一旁,不忍心出聲打擾。
景不醉人人自醉,牧塵把這一幕深深印在心底。
“牧塵,你說百族沒有湮滅之前,這里會是怎樣一番景象?”白若曦有些孩子氣的問道。
“書上說,大湮滅時代,龍族稱霸百族,沒準這里曾經是龍族王宮也不一定。”牧塵隨口說道。
白若曦轉過頭,眼神似喜似嗔,“牧塵,你一定沒有認真看書。”
“《九洲文明史》上明明說到,龍族王宮隨著破碎的大陸一起沉入海底了,這里又怎么會是龍王宮殿呢。”
“嘿嘿…”牧塵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
“若曦,你對歷史那么了解,你說幸存下來的異族,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白若曦搖搖頭,“歷史源遠流長,我們人類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有誰能說對歷史真正的了解。”
“但九洲形成以來,人類和異族和平共處。我聽聞,在一些大型的城市,異族人并不少,有求學的、有經商旅游的,甚至有些城市還有異族的領事館。”
“噢…,原來外面的世界那么大。”牧塵感嘆。
“是的,龍門只是九洲一個不入流的小城,單是我們身處的河上行省,就有數百個大中城鎮。”
“牧塵,再過半年,我們就要畢業了,你有什么打算嗎?”白若曦眉眼清澈,像月夜下的深潭,讓人忍不住陷進去。
牧塵愣了幾秒,才慌亂移開視線,“我沒有什么遠大的志向,能在龍門找份穩定的工作,解決溫飽,不用擔心淪為城外異鬼和荒獸的腹中餐就好。”
“嗯,那也挺好。”白若曦微微一笑,“但是,在這片殘酷的廢土上,一輩子安穩平順才是最大的奢求吧。”
兩人眺望著對岸的夜景,漫無邊際的閑聊起來。
牧塵很享受這樣的獨處時光,心中甚至希望渡輪永遠不要停下才好。
但生活往往不如人意,很快便有人打破了恬靜。
“噠…噠…”,一個梳著油光背頭的紳士男子,拄著金玉雕飾的龍頭權杖,來到兩人面前。
“貴客光臨,不勝榮幸!在下司徒浪,此間賭舫的少東家,有什么能為女士效勞嗎?”
男子風度翩翩的看著白若曦,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之意。至于一旁的牧塵,選擇性的被忽視了。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必麻煩,我們隨便看看就好。”牧塵渾圓的身軀硬生生擠到中間,擋住男子的視線。
男子這才打量了牧塵一眼,“閣下是這位女士什么人?為何要拒絕在下的一番美意。”
牧塵心中暗哼一聲,還一番美意,我看是見色起意還差不多。
“我們是朋友,沒有其他事的話,請自便。”牧塵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就像被挑釁的公牛。
白若曦在一旁聽了忍俊不禁,她性格清冷,不喜客套。有牧塵出頭為她推掉搭訕,她也就樂得作壁上觀。
“哼!”男子目光不悅,但并沒有發作。
“這位女士,那我就不多打擾,在這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男子紳士的脫下禮帽告辭了。
男子走后,牧塵撇著嘴說道,“若曦,你不要搭理這種人,一看就沒安好心。”
“哦,”白若曦無辜的點點頭,“我們等一下去哪里?”
“我們上去塔樓看下吧。”牧塵建議。
“嗯。”
牧塵不知道,在他們上樓后,紳士男子伸手招來禮儀小姐問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