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他說。
王獨獨坐到駕駛位上關上門,又看著他走到副駕駛打開門,沒敢把手機和鑰匙放那,于是塞到了自己身后。
“身份證。”
王獨獨拿出身份證想放進打卡小盒子的卡槽里,被他擋了兩次,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又見他點了幾下才接過身份證放了進去。
“人臉識別失敗。”
王獨獨整理了一下頭發。
“人臉識別失敗。”
王獨獨偏了偏頭,垂了一下眼瞼。
“人臉識別成功。”
王獨獨暗嘖一聲,當初拍照時因為取了眼鏡沒找到攝像頭在那,出來照片才發現眼瞼輕遮了些,這會也挺神奇的。
“等會就沿著馬路兩邊,最外面走,聽到沒?”
王獨獨腦海里構思出這條道路的圖形,最外邊是畫了白色實線的非機動車道,她說:“是沿著非機動車道走嗎?”
教練員看了她一眼,寫著奇怪:“貼著路邊走,不要走到中間去,等會從這里出去,沿著這條道走,到那邊回來,明白嗎?”
“哦,好。”
他說的貼著路邊,就是走非機動車道。
“踩離合,掛一檔。”
王獨獨照做。
“慢慢松離合。”
車子啟動,一檔速度很慢,科目二打卡練車都是一檔速度,王獨獨很熟悉。
教練跟著車走,在進去公路時讓她往右打了兩圈方向盤,成功轉了彎,然后就將車門關上,一手扶著車窗說:“沿著兩邊走,嗯?”
王獨獨點點頭。
然后看著科目三教練和科目二教練一樣,消失在視線里。
啊……教練心都這么大的嗎?王獨獨一邊感嘆一邊調整車身。
雖是在大馬路上,但是是指定的考試和練車道路,十分寬敞,一檔的速度堪比“爬行”,確實也不用擔心在這條道上出事,這個速度還沒她走路快。
也難怪以前路過這經常看到有學員沒教練的教練車。
沿著道路走一圈,花了半個多小時,王獨獨看了一下打卡計時的小盒子,決定把圈走遠一點,于是跟著那些在主路上的教練車拐彎進入了另一側。
不過主路的車是飛奔急行,她是蝸牛爬行,一個彎都拐了五六分鐘才徹底拐完進入花壇右側的車道。這里沒車,除了偶爾駛過的非機動車,簡直就像單獨劈出給一檔打卡學員的小路。
教練并沒有待在車上,一個人打卡的感覺就是,車速太慢,兩邊的窗戶大開也一點風都鉆不進來,唯一毫無阻擋鉆進來的是燙手灼面的陽光。
王獨獨已經熱出了一身汗,動了動后背試圖讓脖子和后背都舒服一些,然后一點用都沒有。
旁邊不時路過一輛輛車窗緊閉的教練車,車窗里還擋著一些紙箱子的外殼,阻擋著強烈的陽光。
他們定然是開了空調的,王獨獨想。呼出一口熱氣,抬手擦了擦汗。
漫長無比的時間消耗,打卡時根本不能做任何事情。除了左顧右盼,王獨獨看得最多的就是小盒子上的記錄的時間和里程。
聽說前段時間駕校考試變動,科目二和科目三的學時都加長了。科目三道路駕駛打卡一共要打滿10幾個學時(1學時=45分鐘),里程有120多公里。
一圈下來,竟只有幾公里,王獨獨有些哭笑不得,又看了一下學時,這個倒是實在的,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
視線再往上看。
她還記得科目二教練讓她打卡時特別囑咐過,要小盒子上出現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證才算有效,否則就沒用。
王獨獨三個字后面跟著一串數字沒錯了,只是下面三個字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眼花,多看了幾眼才確定。
原來是“澗”不是“劍”,是“江澗生”,不是“江劍”。
“嘿嘿……”王獨獨咧了咧嘴,眼里促狹玩味。
像是玩游戲開發領域一樣,王獨獨在右轉之后沿著道路兩旁走了一圈,又轉回去到最左邊開發了一片“疆土”。
她發現,照這樣走大圈,一圈下來差不多有一個半小時,兩圈就能將一天最多打卡三小時的時間打滿。
因為第一圈走的小,所以第三圈她也不用走那么多就可以打完當天的卡。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還差一個學時就能回去了。
王獨獨口干舌燥,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教練之前說的讓她買水,不是給他,是怕她熱死在里面……
過往的車輛鳴了一下喇叭,一人從車窗里探出頭:“還沒打完?還有多久!”
嗯?
王獨獨看著“呼嘯而過”的車,立馬反應過來大喊:“沒有!還有一個小時!”
時間又不是我掌控的,這么兇,王獨獨腹誹。
往前走到路口,再調頭回到科目三的起點小坪應該就差不多了,她估計著時間和路程。
果然等她調頭回到起點,剛好打滿三個小時,機械的語音如此悅耳動聽。
“計時中止……學員打卡時間已滿當天最長學時……”
離合剎車掛空擋,王獨獨點了確定進行簽退,比對了人臉之后給教練打了個電話。
“打完了簽退。”
聲音是從旁邊傳來的,江澗生趴在車窗上。
王獨獨掛了電話看向他說:“已經簽了。”
“下來。”
王獨獨拿了中途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和車鑰匙下車,它們被曬得滾燙,手機燙手仿佛要炸掉了一般,連忙將手機殼掰了下來散熱。
“明天早上8點過來。”教練上車說。
“哦,好。”
王獨獨應完之后就呆呆地走到同樣被曬得燙屁股的電動車旁,看著他將車開進了一旁停車的小草坪里。
這輛打卡車不進院子啊,她想。
然后騎著車用腳踮著倒車出去,又看了一眼他,確定沒有別的要交代的,才加速離開了這。
風吹在臉上,穿過袖子鉆進后背,王獨獨才覺得好受了一點。在車里曬幾個小時,是考駕照的人必經之路。
選擇在暑假考駕照的人很多,天氣雖然熱,但是重在暑假時間多,考完駕照之后猶如挖煤回來的人也很多。
王獨獨是易黑體質,手上已經起了一道印。
她已經連續兩個暑假曬傷了,這是第三個暑假,你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暑假會做什么,她卻預想到了明年暑假必然有其他事情讓她非得曬太陽。
小表妹經過三個多小時枯燥乏味的等待,整個人都像沒澆水的花一樣,蔫喪著一張臉,看到王獨獨竟然還嘆了一口氣。
王獨獨笑了,心想:看她下次還跟來嗎。
次日打卡,王獨獨是算著時間過去的,怕晚了挨罵,提前了十分鐘到。
打卡的皮卡還停在昨天的小草坪,已經有幾輛電動車停在一旁,她則在昨天同樣的位置,一根電線桿旁停了車。
她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一些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一次可行的話第二次就不喜歡再去思考了。
不知道教練來了沒,想到昨天教練說他站在外面沒看到他。
王獨獨決定打了個電話給他。
界面上還停留著昨天她思忖再三才發出去的一條消息:教練,那輛打卡的車上顯示沒油了。
而原先那個錯誤備注也被她改正回來,變成了——江澗生(科三教練)。
“教練我到了,是我自己開始嗎?”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皮卡,讓她從里面倒出來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教練放不放心。
事實證明教練是不會放心的。
“在那等一下。”
“哦,好。”
于是將近8點半,教練才開著另一輛皮卡過來。
旁邊有人交談,王獨獨起先沒有覺察異樣,但他們聲音太大了,讓她不由多看了幾眼。
結果就是越看越眼熟,那個人似乎又是一個初中同學,她皺了皺眉,平時不怎么出門,碰不到認識的人,一出門就發現,原來熟人無處不在。
只是她與初中同學們時隔多年都沒有聯系,大家變化都挺大,她并不太確定是不是認識,那人也沒有想確定認不認識她的感覺,她就沒有打招呼了,以免認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