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關于睡眠這件事,我有意見!”古銀瑜在沒死之前就是個夜貓子,那時候他經常熬夜,然后第二天又困死,起不來床,常常導致上班遲到,然后被扣全勤,扣工資。
于是當時他就想,要是我不用睡覺就好了,然后,死而復生后他竟然真的就都沒有困意。這可把他高興壞了。他才不要治療呢。
“我沒病,我好得很,我拒絕治療。”
“你是好了?但是你問過我好不好了嗎?”言經書硬了,他的拳頭硬了。學著包租婆的經典抓手動作,咬牙切齒地表達自己對古銀瑜的憤怒。
“我怎么不好了,我不用睡覺,我都快爽到飛起來了!”得意莫過古銀瑜,那囂張的小表情真是讓人恨不得立馬上去揍他兩拳,然后再兩腳,尤其是看在言經書的眼睛里,更是恨不得將他切了,稱斤賣!
“美女,你不用給我治了,直接讓這家伙先幫忙解決你自己的問題吧。”
“我叫道一璟,你的問題我已經答應過你的先祖古盤升大神,所以你拒絕沒用。”
“喂喂喂,我才是當事人,你們能不能尊重一下我這個當事人的意見?”
“不能!”道一璟和言經書一起道。
“我不聽,我就不治,看你們能把我怎么樣!”古銀瑜扭頭就往房間里面走,他才不要治療他的寶貝習慣,這要放在以前,那可是他求都求不來的能力,你們想剝奪老子的這個特殊能力,做夢!
言經書和道一璟還在外面,看著古銀瑜進去了房間,言經書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道姑娘,請里面說話!”
“我姓道一,單字名璟!”道一璟頷首解釋,并順勢跨過門檻,走進的狹窄簡陋客廳。
在外面的時候就觀察了一下屋里的情況,但是在外面看還只是覺得有些狹窄,一走到里面就感覺,這不僅狹窄,它還很矮,并且非常的昏暗。這跟個小黑屋也沒什么區別了。
雖然是晚上,站外面看的時候覺得很暗就算了,怎么都走到燈光底下了,還是感覺這么暗……
“經書,你快來!快來啊!”房間里面,古銀瑜顫抖著聲音呼喚外面的言經書。
他慌了,房間里,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爺爺的手突然動了一下,他以為是爺爺醒了,于是就喊了一聲“爺爺!”,然后就走到桌子那里想找點什么事情做。
他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啥感興趣的,于是想找爺爺問一下有沒有什么有趣的,結果轉頭看到爺爺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根本沒醒。
怕放外面會著涼,他就走過去想幫爺爺把手放回被子里面去,可是剛觸碰到爺爺的手腕,他就震驚了,“怎么會這么涼?”
古銀瑜顫抖著手指,伸到了爺爺的鼻孔外,一點熱氣都感覺不到,他想不會的,也許只是人老了,呼吸弱,所以才不容易感受到而已,也有可能是他死過一次,感覺不靈敏了。
但是為了確認爺爺是否是真的……他就又談了談爺爺的頸動脈,結果!沒有脈搏!
他一下子癱坐到地上,可還是不死心,硬是再次站起來,在確認了一次,毫無疑問!這下子他慌了,真的慌了!
“怎么了?”認識這么久,言經書還是第一次見到古銀瑜這樣恐慌。他們兩在面對不好的事情的反應其實很相似,都是非常理智,鎮定的。像現在這恐慌,他想象不出來會是什么事情。
言經書推開房門,一眼便看到了跌坐在地,滿臉悲戚的古銀瑜。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他快步走到爺爺床邊,然而他都不用試探,就已經清楚地知道,他的爺爺沒有了!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不知道該是什么樣的心情,該用什么方式去表達此刻他自己心中的痛意。
胸口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壓著,堵著,既吼不出來,也也壓不下去,那種悲傷的感覺就這么在心里堵著,怎么都找不到一個出口發泄。
“好難受!好難受!”言經書的心里腦海里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流下來,他就這么無聲地默默地哭了。原來人到最悲傷的時候,是哭不出聲的!
往日的山里,月夜下,大山籠罩在一片圣潔的白色光影下,不斷的蟲鳴像是宴會上活躍氣氛的華麗樂章,那參差不齊的樹木像是密密麻麻來參加集會的形色各異的人們,偶爾飄來的一陣花香,像極了宴會上女士走動間隱約飄散出來的香水味。
今夜的山里也是如往日這般情景,只是往日再參加這聚會,心情卻再不復當時。
站在言家的墓葬洞門前,古銀瑜看了抿嘴沉默著的言經書一眼,欲言又止,他的心里一直縈繞著一個問題。最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經書,你為什么不……”。
“沒用的。我不該也不能那樣做。”
古銀瑜話還沒說完,言經書就打斷了他想問的話。他知道古銀瑜想要表達什么。
“可是你都…”
“不用試!好了,不要說了。回去吧!”又一次打斷古銀瑜后,言經書抬眸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山洞。然后就往回走了。
這過程中,陪在他們身邊的道一璟始終保持沉默。
這是她見過的最草率的下葬方式,剛發現確認死亡,到埋進土里,前前后后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葬禮,也沒有親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甚至連元寶蠟燭都沒有燒。
她不懂這是為什么,但是言經書說了,這是他們家族的傳統,她也不好說什么,作為一個外人,她只能選擇尊重。
就像此刻言經書說回去一樣,她也一樣尊重言經書的決定,而沒有做任何的其他的事情。
“言經書,你到底有沒有心?爺爺他死了,死了!你懂嗎?他死了!我在跟你說話,你回答我。”
古銀瑜沖到言經書的面前,用手拽著他的衣服的領口,眼睛直視著他的眼睛,憤怒地,滿臉不可置信地質問。
他就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冷學至此。明明那是自己的親爺爺,跟自己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甚至從小就沒有人要他言經書,只有爺爺要他,養他,給他愛,結果爺爺死后,他就這樣?
那爺爺這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又是為了什么嗎?難道就為了死后有個人幫把自己埋到這里,埋到言家的祖墳上嗎?
其實道一璟也是這么想的,只是因為她還要求言經書的幫忙,所以不敢說也不敢做而已。但是不說不做不代表認可。
“請注意你的言行,那是我的爺爺,而不是你爺爺。我怎么處理我爺爺的后事,由我來決定,你無權干涉。不要以為你在這里住了幾天,喊了幾天爺爺,自己就有資格來質問我。”
言經書一把拽掉古銀瑜的手,然后冷漠大步離開。
“你…言經書,你沒有心!你…好,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們從此以后,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看著走的毫不猶豫,果斷決絕地言經書,古銀瑜的憤怒達到了極點。
就從來沒見過這么冷漠無情的人,虧以前自己還覺得他這樣淡漠的性格很好,很有個性,而現在,好你xxxx,當初就是自己眼瞎,才會欣賞你這種人。
這邊言經書回到家里,立馬開始收拾包裹。言家每個繼承人在繼任之后,就需要立馬離開家鄉祖地,去一個地方歷練,直至找到自己的配偶。
爺爺的葬禮是言家的傳統,不是他能決定的,爺爺那么重視家族規矩的一個人,肯定不希望言經書無視族規去下葬他。
言家的繼承人一旦離世,下一順勢繼承人立馬就任。這不需要通什么選舉,認定,也不需要什么繼任儀式。
繼承人會被動接收家族傳承。在爺爺離世那一刻起,其實言經書就該知道了,只是爺爺從來沒有和他說過,又由于道一璟的到來,吸引了他的注意,還有就是他從小就對這種東西不好奇,所以腦海里突然多了些什么東西,他也懶得去細究。
現在他要遵循家族規定,出去歷練了。至于古銀瑜和道一璟的事情,他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了。
其實他也沒有什么東西好收拾的,就只是回家拿了傳家寶,然后就跟古銀瑜和道一璟說了一句:“我走了!”然后就沒了蹤影了。
得到家族傳承,他多多少獲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比如他現在用的瞬移!
因為回來的時候言經書走的很快,到家后也只是去拿了一下傳家寶,然后就告別瞬移了。所以等道一璟和古銀瑜回到屋子的時候,言經書早已人去樓空。
畫面來到不同時間的銀城市,這里高樓林立,接到繁華,處處都充斥著人們忙碌的身影,這里是夜樓州國的都城銀城市,也是道一璟的家鄉。
在107國道上,一輛海藍色的比亞迪純電動公交車,神情極度疲倦的林軼萘斜靠在后車廂第一排座位上睡著了,她太累,太累了。
然而,在這樣身心疲憊的狀態下,她也沒能逃過恐懼,她正做著一個幾乎與現實境況完全相悖的夢。
夢里她變成了一顆茶樹,在熊熊的烈火里,兇猛的火焰灼燒著她的每一個細胞,眼看著火焰就要將她焚燒殆盡,驚恐中她拼了命地想拔起自己的樹根,試圖逃脫哪怕一小片刻的火焰。
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最終還是難逃火焰將她的軀體焚燒殆盡的結局。在驚恐中,在悲憤中,她發出痛苦不甘的怒吼:“不~”。
公交突然急剎車并報站:“花邊嶺到了~”
沉睡著的林軼萘猛然驚醒,她不是死了嗎?這是哪里?伴隨著疑惑,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坐在一個小房子里的椅子上。周圍全是著裝怪異的男人女人。
“您好,請問這是哪里?”她禮貌地向身邊坐著的青年問道。
“這是花邊嶺。”青年朝她看了一下,回答。
林軼萘對花邊嶺這個地方很陌生,但是此刻她更陌生的是她自己。
我怎么會這樣與人問話?我怎么會穿成這樣?周圍的人怎么也都穿成這樣奇怪?
誰也不曾想到,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換了個芯子。
其實林軼萘被換芯子并不是偶然,而是早有征兆。從上個月9號那場突如其來的發燒開始,她就已經不正常了。
7月正是南方太陽最毒辣的季節,林軼萘趁著周末空閑去爬銀城市最高的山峰百嶺山,最早也叫做百靈山。
據說那是由一百個上古神靈的軀體化身而成。所以百嶺山其實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百座山組成的超大山體群。
因其中一座較其他山峰明顯高出很多,呈眾仙拱月之勢,所以被視為百嶺山的代表,景區直接將它冠名為百嶺山。
其他較低的山峰,各有其神態,被景區依據它們的樣子分別取了名。
但本地人并不認可景區的命名,作為銀城市的原住居民,他們都是和這個百嶺山有淵源的。
族中都有著關于百嶺山的傳說。雖然近現代相信傳說的族人越來越少,但是一些中心人物還是堅定不移地相信傳說的。林軼萘是為數不多的依舊相信傳說的本地人之一,但是她不是族中心人物。
百嶺山不只是簡單的山,它還有各自的使命,只是作為守護者,他們不能為外人道也。
早上八點半從山腳出發,直至下午兩點才登頂,中途只喝了半瓶脈動,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虛。
所以站在頂峰往下看,林軼萘不由得腦袋發暈,一頭栽下懸崖。幸好站在她身邊的陌生年輕男子及時拉住了她,使盡力氣才堪堪把她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而在男子將她往上拉扯的過程中,林軼萘裸露在外的膝蓋不小心剮蹭到了懸崖壁上的一塊焦黑的石子,一次又一次,終于刮出了絲絲血液。
在林軼萘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血液被焦黑的石頭吸收了。
看她神情有些恍惚,那名救她上來的男子不放心,于是親自送她下山,并且為她打了車。
從百領山回來后,林佚萘就發發起了高燒。
因為剛爬山回來實在太累了,所以她就沒太在意自己的身體,以為只是太過疲勞,躺床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而不曾想,就是這么一個疏忽,半夜當她想起來買退燒藥的時候,身體已經渾身發冷,乏力,根本起不來。
她非常努力地想讓自己醒過來,但是身體一點不受控制,只意識徒勞的掙扎。
終于,后半夜她的意識漸漸沉睡,最終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