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卻依舊通明。
繁華這朵盛開在白骨堆上的花,不分晝夜的展露著。
外城的那些人,宣至并不在意他們。
內城的繁華如沾染毒藥的針深深的扎在他們的內心,暈染滲入在自己都挖不出來的靈魂中。
白天他簡單的套了幾句話,就“明白”他們那顆腐爛的心了。
于他而言,那對內城病態的向往是藏不住的惡臭。
宣膏本身就是個推翻主義的瘋子,自然不會將不同路的人帶在身邊。
用著安全的考量去將他們留了下來。
所以在他們眺望看不見的內城時,宣至三人已然偷偷潛入內城。
至于趙將?是被作為可招攬的存在,必要時的墊背。
他的腦子本就不好。
沒有提及的情況下,根本想不到那么一回事。
只是本能的覺得好像遺忘了些什么在外城,卻由于理智的缺失導致久久沒有想明白。
所以屢屢回眸,看向漆黑深邃的外城。
“別看了,捕快巡街馬上就要到這里了?!?p> 宣至拽了拽趙將的衣領,將其拖到角落的人家前。
而宣膏則是有節奏的敲響對方的房門。
“哪個狗娃子,半夜前來作甚?”
門后傳來略帶疲倦的聲響,但宣膏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寂靜持續約莫三兩分,破舊的木門被緩緩的推開。
一道能夠露出眼睛的縫隙中,上下打量著站在門前的宣膏。
像是被吸食了陽氣般萎靡不振的男人手指搭在門前。
將門栓攥在手中的緩緩推開木門,平靜之下是緊繃隨時準備逃離的身體。
“你是……?”
男人語氣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茫然。
“喬靜……,我,回來了?”
看著久別重逢的同行者,用著茫然的語氣來提防自己。
宣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語氣之中也就帶有了一絲不自信。
他想要擁抱對方,卻也理解對方的警惕。
喬靜錯開一條路,然后對著宣膏問道:“進來說說?”
宣膏對后面招招手,趙將和宣至也就站到喬靜的面前。
喬靜皺眉的呵斥道:“你竟敢讓沒有面具的人進內城?!”
同時也探出頭掃視周圍,確定并沒有什么捕快埋伏在這里。
然后透著臉上這副獼猴面具盯著宣膏三人,片刻才招手念叨著道:“進來?!?p> “怎么回事?”
“有人把我從美夢中就出來了。”
“那人呢?”
“折在山里了。”
喬靜看著宣膏,像是想要透過那層阻斷他們的面具看見后者的所有微表情來判斷真假般。
沒有進行援救行動的同行者,忽地在捕快搜查力度加大的情況下出現。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吧?
……
“曉閻,你怎么還在走神?”
高中的老師站在小雞啄米般的曉閻前,面帶令人不安的笑意反問到。
曉閻抬起眼眸,渾濁的大腦從腦海深處提起一串浸泡到遺忘的記憶。
“對不起,齊老師?!?p> 曉閻老老實實的站起來,沒有任何的反抗。
老師自然也就沒有為難他,只是讓他站著提神就回到講臺上繼續講課。
而罰站的曉閻低頭看向桌面攤開的書本。
莫名的陌生卻也存在熟悉,就像是好久沒有翻閱的過去。
可是這明明是昨天才復習的內容……不是嗎?
手指摩擦著紙頁,曉閻捏起書頁的一角往后翻了翻。
那種遺忘的不適感才如同褪去潮水留在沙灘上的濕潤般,漸漸消散。
對,這就是昨天才復習的內容。
曉閻心中喃喃,摁倒不適的去肯定到。
話說……都高三下了啊。
以后干什么呢?就現在的成績而言,也就985,211的尾巴。
真挑專業也就只被限制在一本中了。
這般思索著,一節課都結束了。
曉閻感覺自己有些莫名的本能在排斥幻想未來。
為什么?他找不到這份緣由。
興許是因為自己不想接受給人打工的可能?
曉閻笑著搖了搖頭,托著下顎看向窗外。
樹上的夏蟬是那么的喧囂,在短暫的生命之中也不愿給旁人寧靜。
它不被喜愛,卻也往往被象征著短暫值得追憶的青春。
或許是因為像自己這種平淡的人,內心之中存在那么一絲在青春時候對于夏蟬的向往?
應當是這樣吧,肯定沒有人甘于平凡的吧?
反正他有了能力之后,肯定會四處顯擺……應該吧。
曉閻想著想著輕笑出聲。
暗道自己盡想些無所謂的事情時,聽著上課鈴的敲響收斂了心神。
……
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窗外的夏蟬也逐漸息聲。
曉閻已經調整好狀態迎戰接下來的高考了。
只是……,他又在課堂上走了神。
聽著頭頂風扇吱呀呀的發出松動歲月的響動,看向窗外因熾熱而輕微扭曲的外界。
為什么?為什么?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要出去?
曉閻垂眸看向外面,卻確定自己沒有什么依賴在外面。
真是莫名其妙的執著。
曉閻將其歸咎為高考帶給他的壓力過大,迫使他想要到外面進行虛假的逃避。
確實事關他這種老百姓后半輩子的大事,難免會緊張的吧。
畢竟他的家境算不得好,父母早逝,爺爺的身體也不太行。
曉閻輕咬下唇,他發覺他遠比自己想到要更加逃避未來。
不過……我又能逃到哪去?總要先前的,我會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平穩。
曉閻強壓下心中的繁雜,迫使自己去思考桌面上擺放的考卷。
“砰……砰……”
他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鮮血從唇上溢出緩緩滑過下顎。
像是察覺到什么般,心中莫名的不安越發躁動。
貌似有人在等他,好像再找不到出口他就會失約。
牽扯著靈魂的痛楚,交織切割著曉閻不安的意識。
攥著試卷的手用力,青筋自手背顯露。
眼前一片模糊,曉閻感覺自己的眼睛在莫名的濕潤。
心跳不斷在空洞的回響在耳畔,曉閻覺得有什么東西很重要卻抓不住他。
就像是一把攥在手中的沙,不可避免的從指縫流下無法挽留般難受。
“能不能別吵了!”
曉閻難受的一拍桌子而起,不耐煩的喊到,像是榨出所有力氣般用力。
喘著氣咽了口帶有血絲的口水。
“對不起,我自己出去。”
曉閻看著講臺上都被嚇得一激靈的老師,低下頭喃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