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落的一剎那,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我甚至以為自己死定了。
但神奇的是,我的手并未斷裂,甚至一滴血都沒流。
沒錯,我親眼看見刀刃碰到了手腕,也感受到了疼痛,可是我的手依然完好無損。
至此我敢斷定,我現在身處一個幻境中,講來有些不科學,但事實就是如此。
從古至今都盛傳一個逃離夢境的方法,那就是制造疼痛,讓痛覺喚醒麻痹的精神。
不過這個方法失效了,我眼前的景象出現了變化,然而我沒有回歸現實,切換至了下一個幻境。
伊萬背著書包站在簡陋的客廳里,從書包翻出幾張白紙,興奮地喊道:“爸爸,媽媽,這次考試我拿了第一名!”
我咽了口吐沫,慢慢瞄向那對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女,他們穿著簡樸,皮膚粗糙,一看就是經常從事苦活累活的平民,他們忽然摟住了伊萬,臉上洋溢著喜悅。
“兒子真棒!我為你驕傲!”
“有你這樣優秀的兒子,我看到了咱家的希望啊!”
“老爸老媽,我就說小伊萬一定行的吧。”
這時,伊萬的姐姐萊娜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從廚房走來了,她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連伊萬也沒有相關的記憶。
奇怪!
這幻境明明是圍伊萬展開的,為何會將我拖入?
“爸媽,這是我在學校的朋友,陳玉。”
伊萬自顧自地把我介紹給了他的父母。
叔叔阿姨也熱情地向我打起了招呼。
“哎喲!你就是陳玉呀,我家兒子經常提起你呢!”
“今天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哈哈哈!你看,又帥又有本事!”
我無法做出回應。
這是場幻境,是伊萬心底里的渴望,是他的執念具象化了。
起初我以為是意識遭到了控制,只要靠疼痛就能蘇醒過來,但是我錯了,異種利用伊萬深刻的執念創造了這個幻境,覆蓋了現實。
就算我此刻從樓上跳下去,我也無法脫離,將永遠困在這虛假的現實。
總而言之,我必須狠下心來撕碎伊萬的夢。
“叔叔阿姨,請問你們有沒有在伊萬小的時候,把他賣給醫院?”
我直奔主題,假設這幻境的基礎是伊萬的夢,那么一些針對性極強的話,應當容易使他產生波動。
果不其然,他的父母瞬間收起了笑容,臉色陰沉僵硬,從活生生的人,變成了好似機器一般的怪物,看不到絲毫生氣。
“伊萬的姐姐,是不是也因為你們遭遇不測了?”
其實,這只是我的推測。按伊萬他父母的德行,他們完全干得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小子,你不要亂造謠!”伊萬的父親瞪著我沉聲警告道。
他的母親也氣急敗壞地指著我吼道:“伊萬,你交的是什么朋友,竟然當面侮辱我們!”
“爸爸,媽媽!”
伊萬也著急了,夾在我們中間左右為難,他拉住我,小聲嘀咕道:“小玉哥,你在瞎說什么呢?”
“伊萬!我知道你渴望幸福美滿的家庭,希望度過一個正常的青春,但現實就是現實,無論你試圖用什么夢去覆寫,也永遠磨滅不掉,你不愿意正視內心的恐懼,那它就會像根刺一樣永遠扎在你心底!”
說實話,這不是他的錯,連我也有逃避的習慣,人生不如十之八九,逃避怎么了?
明明日子都過的很慘了,難道還不能躲進虛擬世界逃避一下嗎?
可是精神上的自我安慰,改變不了現實中該承受的痛苦。
伊萬再不放棄幻想,他跟我都要遭殃!
“你在說什么!我的父母很愛我!我的家庭很美滿!我好心把你當朋友,你就這樣對待我嗎!”伊萬抓狂地嘶吼著,有種走火入魔的感覺了。
“正因為是朋友,我才要幫你拔出心中的刺!”
我話說完,便推開他,轉身離去。
伊萬的父母和姐姐立刻拋下所有追了上來。
在這一刻,我看見的不是人,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他們的身體在扭曲蠕動,肢體在急速膨脹,皮膚像涂上了一層爛泥,又黑又臭。
我沖出房屋,街道上空無一人,也沒有車輛來往。
在看看身后的三頭怪物,我仿佛來到了一座鬼城。
可憐的伊萬。
他沒見過考試卷,所以夢里的試卷就是白紙,他沒見過車水馬龍的銀月城,所以夢里的這座城市就是孤寂而又恐怖。
我以及無法想象伊萬曾經的遭遇了。
我要將他救回來,帶他迎接真實美好的明天。
“嗷嗷嗷!”
三只怪物褪去人形,變成了一堆匍匐移動的爛泥。
這種連具體外形都沒有的異種,只能算是E級,通常是給高等級異種打下手的,俗稱炮灰。
不過,在這種大規模幻境之下,哪怕是弱小的它們也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畢竟披上偽裝的怪物,可比露出真容的怪物更具威脅。
砰砰砰!
它們的體內噴射出一團團具有腐蝕性的污泥。
我隨即召喚臂甲烈風,精準地擋下了它們的進攻。
我們的機甲可是為了解決異種而設計制造的,異種可以殺死執行者,卻摧毀不了機甲上的任何零件,這可是凝結了人類的智慧和希望的結晶啊!
“就憑你們可攔不住我!”
我停下腳步,做出準備拔刀的姿勢,為了爭奪時間,有必要對這三個嘍啰使用絕招了。
“烈風一閃!”
叮。
一道寒光閃過,三團碩大的爛泥堆瞬間炸裂開來,灑滿了大地。
我頭也不回地繼續向醫院跑去。
那第三樓的手術室,絕對是伊萬的心結所在,那個柜子里一定隱藏著十分重要的秘密。
我前腳踏進醫院,后腳就被伊萬追上了,他的身形緩緩從墻壁的影子里浮現。
我已經是盡最大的速度在奔跑了,只可惜伊萬的機甲確實太厲害了。
完全型—暗影使者!
包含手甲、腿甲、胸甲等等,所有部位的機甲組成了一個整體。
“伊萬。”
我盯著他,心中略有忐忑,有種不祥的預感。
伊萬的話也證實了我的預感沒有錯。
他舉起影刃,指著我沉聲道:“小玉哥,請你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