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你們也歇會。”
白月卿眉眼未抬,只輕輕道。
春日困倦,她只當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了。
知道她是會疼人的主子,瑪瑙和琥珀忙不迭地應了,卻也沒有真的都去休息,輪流守著罷了。
清洲因為只供貴族使用,所以也有配備日常打掃伺候的人。
此刻見這位貴人在三面開闊的閣內睡下,行走動作都放輕緩了不少。
于是見到太子,眾人怕擾了貴人睡眠,也只好安靜行禮,再低聲解釋。
不知何時,貴女們已經離去,清洲上只剩下了小憩的白月卿,和與她一墻之隔的太子。
太子去年才及冠,說起來年紀并不大,所以也還沒有選太子妃。
他輕輕地翻看著手上的戰(zhàn)國策,指尖帶起書頁上幾點閃爍著的塵埃。
他的輪廓迎著陽光,眉尾飛入鬢角。
太子完美地繼承了皇帝的長相。
俊逸端正,渾身上下洋溢著翩翩君子的氣息,是長輩們最喜歡的一類孩子。
美人睡醒了。
聽到隔壁帶著一點兒鼻音的呼喚,太子突然想到一年前,自己在侯府見到的白月卿。
回廊曲折,荷葉纖纖,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無一處不是景。
聽說鎮(zhèn)北侯府在大姑娘出生的那一年,十分努力地整修了一番。
為的就是讓這位嬌嬌女兒,從小有個雅致精巧的生活壞境。
所以這一處,與太子之前到過的那些武將府邸,幾乎是云泥之別。
有清淺的焚香在空氣里彌漫開,讓人聞之便神清氣爽。
若不是親眼所見,怕是沒人會相信,眼前這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便是侯府美麗動人卻清冷的大小姐。
“娘親——”人未見,聲先到。
這一聲嬌氣軟綿帶著絲委屈的“娘親”,勾的人心中的保護欲升騰而起。
鵝黃色衣裙勾勒出少女初初發(fā)育的身線,綢緞般的鴉黑長發(fā)被挽成簡單的發(fā)髻,沒有裝飾,粉黛未施。
頭頂還有幾根凌亂的發(fā)絲,看樣子像是剛睡醒沒來得及整理。
她的眉心微蹙,眼眸潮濕朦朧,櫻唇不點而朱,小巧的鼻頭都帶著暖紅色。
她身后緊跟著十幾個奴婢仆婦,怕她摔了,小心翼翼護著跟著。
“乖囡囡,這是怎么了?”
哪怕太子正在堂中坐著,世子夫人林氏也沒有半分責怪女兒的意思,反而親昵地擁著往懷里摟。
于是原本正襟危坐的世子白雄理,訕訕地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然后目露不悅地瞥了一眼太子。
似乎是怪他在這里妨礙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做噩夢了……”
白月卿睡眼惺忪,也沒看清楚這廳堂里的其他人。
噩夢中的黑暗可怕得要命,那一雙雙手恨不得把她拉入無邊地獄。
她第一時間只想來找娘親,像往常每一個做了噩夢的午睡一樣。
此刻,她摟著自家娘親的脖頸,終于感覺到了周遭氣氛的不對。
“乖乖,不怕不怕,娘親在這兒呢。”
林氏卻柔聲安慰著,一下又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和緩又溫柔。
“娘親,怎么有外人你也不跟我說呀。”
窩了一會兒,小姑娘臉皮薄,這一下看清楚了還有外男,又撲進自己娘親的懷里去了。
果然,這還是個離不開娘親的小姑娘啊。
少女的白嫩耳垂如血般紅透,太子意識到非禮勿視,收回視線。
看到他的目光落到地面上,白雄理的拳頭才緩緩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