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小鎮總是有奇香,淡而清雅,慰人心脾。
鎮中四通八達,新道夾著古道一并,像是經脈一樣游走古鎮全身。
鎮子正中有一株高攀桂樹,挺拔卻枯敗。
這灰衣少年踩著碩石在桂樹邊上捻了朵殘余垂掛的黃色花蕊,輕飄飄的,仿佛吹彈即失。
少年面色消瘦,有骨但不豐滿,額寬面窄,面有煞相,不是個大福之人!這不正是邢栢年嘛!
看那模樣,悠閑自在,安樣無拘的表情,嘴角微揚,十分享受。
不遠處有車轱轆聲,咔咔嚓嚓的,邢栢年耳尖動彈,抬起眼簾乖巧地退居一側。
馬車過來,那馬蹄踏起震耳欲聾,驚起粉塵和不休的花瓣,真卻得了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
緊跟過去是一挽卷簾,風撩起,斜綽綽地能看到一姑娘眼畫眉黛,框邊兩頰朱砂點,面披粉紗。
“第六戶了。”邢栢年口中喃呢,目光與念頭隨馬車遠去,共同落于塵土埃泥之中。
這小鎮也不知招了什么邪,當這半月里就足有六戶人家遷離了祖輩之地,遠走漂泊他鄉。
古人有成語叫安土重遷,現在一下離開多戶有背景的人家,看來這小鎮真是有不好的命。
邢栢年收回了目光,微微一閉再開,原本有些昏暗的光變得清澈。
離開這,邢栢年沒這本事,但論到
底他也沒這個念頭。
單說這里生他養他,不舍之情也就上頭了,更何況父母尚安葬于此,這樣看來也算是個重情的人了吧!
鎮上安靜異常,本是明媚的天也換了沉默之色。
近日已經入冬了,寒冷不說,老天還喜歡反復無常,有時放晴半日便雪下數天,有時雪米剛落便招了炬陽。
所以邢栢年只是單眨幾下眼,將花蕊收入衣衫內,并沒有過多的在意。
溫度的驟降,讓屋檐掛上了霜紋,正面朱褐色大門上掛了一北字,兩邊圍墻很高,有瓦塊相安當。
邢栢年走過正門處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定在那一字北上。
說來這北姓家也算是鎮上的一大家戶,但談起他的起源,卻沒人說的明白,只知這北家祖上是經商發家的,說特別吧也算不上那么回事。
不過邢栢年到這邊自然不是想北家原脈的。
天有小雪,四下無人很是寂靜,邢栢年環顧四周多次確認這才放下懸起的心,重出一口氣,手貼著衣衫邊擦了擦。
這北家東邊處有角邊矮了別處一頭,外邊正好有棵枯桂木。
邢栢年掃視一樣,輕車熟路的借樹落到了那邊墻角上,小偷小摸的趴著。
放眼內望,里邊是處庭院樓閣,房面都正對南邊倚靠坐落。
今天運氣是不錯的,邢栢年看了一圈沒發現家丁的來往,便摸索著下了墻頭。
這底下是塊小植園,紫陽草、井陘花什么的都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邢栢年整了整面容,他可沒心情看這些,現在一心全鉆在了不遠的樓房中。
那里有他的小白在等他。
邢栢年咽口唾沫,每次來這他總會感到激動。
不過說來也奇怪,今天一個人也沒見到,要是放在往日這個時段,他不被打死都算慶幸的了。
“美色聳人膽。”邢栢年口中有詞,這樣評價了自己一句,再咽了口唾沫,撥草探出身子。
北府很靜,靜得像是鬼屋一樣,恨不得哪里突然出來個人直接把你嚇死。
悄咪咪地摸到了窗邊,能聞到絲股檀木醇香,用手指骨敲一敲能聽到清脆的啪啪聲,有回蕩,也有震響。
外邊寒,雪也下大了,邢栢年瞧了瞧這沒有人情味的老天,不發一語。
雪嘩啦啦的蓋下來,如果邢栢年向前一步,怕是就應了典故程門立雪!
許久沒有回應,邢栢年皺眉,今日的一切讓他覺得太過于反常了。
北府這邊窗戶用的是紙糊窗,抹點口水一戳,除了一個窟窿連痕跡也不會留下。
邢栢年往里一瞧,里邊空蕩沒有一件安家玩意。
這讓他心一緊,想到了些什么,一拉窗口,開了一人大的位子,按著邊沿便偷溜了進去。
里邊很大,內屋到外室有兩分鐘行走。
“吱……”拉的很長,邢栢年推開了那扇黑邊絲大門,正面看去是內庭入口的石拱門。
“北穎白,你在哪?”邢栢年心中在呼叫,他不愿相信這一切。
但這空蕩的府邸在用事實告訴他,她拋棄了他。
“這不是真的!”這哭訴聲回蕩整個北府。
其面際交雜,長發凌亂,衣物在空中噼啪作響。
“唔……”身后有一道很輕柔的聲音。
“嗯?”邢栢年睜開悲了的雙眼,回身看去,一直雪白的狐貍正用豆粒大小的黑色盯著他。
其脖頸掛了一塊牌字,上面寫到一字“北!”
看著那絕艷的慘白,邢栢年的手抓住了衣衫邊際。
“還真是絕情。”這一刻邢栢年低了眼簾,吐露出這一句,伸手將白狐抱入懷中。
“我們回去吧!”說著一手伸入懷中拋去了那朵花蕊。
飄落落的晃落那石磚縫中,不起眼的……像是從未來過。
風很大,雪很深,邢栢年跨身直入這將刀刃扎入胸膛的世界,面是灰底色的,交雜了一分雪白,是風塵的砒霜時刻的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