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依的臉上殺意更盛，冷冷的語氣道：“你繼續說下去。”
張不凡道：“我從那寒冰閣逃出升天，也只是掌握了這一個線索，還是無法揭破李寒冰的秘密。但偏偏我又誤打誤撞掌握了第二條線索，是天海閣閣主陳玄道告知了你與李寒冰的關系，由于此前我也知道你與司徒巨闕的關系，這才重新把這一些列事件串連了起來，這自然是李寒冰永遠也不會想到的。”他凝目瞧看秦依依，微笑道：“這兩條線連到一起後，我怎會還有想不通的事呢？”
秦依依默然半晌，緩緩道：“不錯，你既已知道李寒冰就是我的母親，就應該想到我母親所圖謀的，那是破開虛空飛升仙界的一條‘通天大道’。”
張不凡道：“陳玄道被你們追殺，是因為透漏了你的身世吧。”
秦依依長長嘆了口氣，悠然道：“算是一個理由吧！你實在是個聰明人，太聰明可不是件好事。”
張不凡尷尬一笑道：“這句話我已聽過許多次了。”
秦依依冷冷道：“但這次，卻已是你最後一次。”
張不凡目光閃動，沉聲道：“我中了你釋放的毒，已調動不了丹田內的元液，絲毫的還手之力都沒有了，你難道真會向一個毫無抵抗之力的凡人下手麼？”
秦依依一笑，道：“我本也不忍殺你的，但我卻從你身上學會了一件事。”
張不凡道：“什麼事？”
秦依依一字字道：“一個人的心可以冷，但絕不能軟，否則就要死在別人的手上！你就是因為心實在是太軟了，所以今天才會被我殺死。”只聽‘咻’的一聲，秦依依的身軀前方就浮現出了她在攝音宗最擅長使用的兵器——攝魂琴，她凝注著攝魂琴，悠悠道：“你還記得這‘攝魂琴’麼？”
張不凡苦笑道：“我怎會忘記？”
秦依依道：“這琴在殺人時，絕無痛苦，相反人會在極樂中死去，面上還會保持著快樂的表情！”她嘆了口氣，又接著道：“這已是我所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你不妨將‘在快樂中死去’算做我對你的報答。”然後，隨著指尖在琴弦上的游動，由琴音營造出來的幻境已將張不凡包裹在內。
……
帳篷里已沒有一個活人，就連狄凰隨身攜帶的寵物都沒有逃脫被殺的命運。
現在，尸體已被人用控火的武技化為齏粉，但此間仍充滿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而李寒冰已經回到了寒冰閣的間精雅的閨房，她的面容依然是美麗而溫馨的，淡淡的燈光里，依然彌漫看醉人的微笑，彷佛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燈光下，她站在閨房的一面銅鏡前，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嘆了口氣，喃喃道：“可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事麼？”
鏡子里，李寒冰的神情同鏡子外的她一樣，只是不會回答她！
李寒冰又道：“可知那鳳凰古宗的狄凰遠遠超出了我想像中的高深莫測，但我還是殺了他，也殺了她那自以為很美麗的女兒田嬌，那杯酒中的毒，我掐指一算現在已經發揮了他應有的作用了；至於那南宮云，我本還不想這麼快就殺死他的，誰知他看著田嬌死去，自己也不想活了，竟搶了一杯毒酒喝了下去。我知道像南宮云那種人，是寧可自己死，也不愿受別人折辱的，這實在是太可惜了，是麼？”鏡子里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回音。她默然半晌，展顏笑道：“雖然有人逃走，但我的計劃總算是完成了，正合我的心意。”
就在這時，珠簾外傳來了一聲嘆息。這一聲嘆息雖輕，但卻像是一根魚刺，卡在李寒冰的喉嚨上，讓她的臉上血色褪了大半，嘆了口氣，道：“門外面的人，可是張不凡？”
外面的人嘆了口氣，道：“正是在下！”
李寒冰淡淡一笑，道：“你既來了，為何不進來？”
張不凡走了進來，嘆息道：“我知道你這一輩子都在尋找兩樣東西，第一，找一個你能愛上他的人；第二，找到破開虛空飛升仙界的方法；我起初很同情你，希望你能找到，但現在才知道你是永遠也找不到了。”
李寒冰道：“哦？為什么？”
張不凡一字字道：“第一：因為我剛剛得出個結論，你已愛上了你自己，而且你愛的只有自己，所以你對世上任何人都不會關心，甚至是你的丈夫和子女；第二，你殺了狄凰，目前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那條唯一的飛升仙界的途徑了！”
李寒冰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嗖的一下竄了起來，大吼道：“你……你為什麼要偷看我的秘密？”她此刻竟像是從一位閨中淑女忽然變成了一個潑婦一般，完全沒有顧及到自己的形象。她原本秋波流動的雙眼里，射出了兇惡的目光瞪著眼前的張不凡，身體如魅影一般向著張不凡所在位置飄去，打算把他連皮帶骨全都吞了。
張不凡被這突如其來變化嚇了一跳，不禁緊張起來，腳尖輕點，朝著后方飛去。
李寒冰突然詭異的停住了身形，面上又變換回了先前的貴婦人那端莊嫻熟的模樣，瞧看張不凡柔聲道：“請原諒我剛才的失態，我想你該知道，揭穿一個人的秘密難免會對方惱羞成怒的！”
張不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的一怔，苦笑道：“我剛才并非故意要偷窺你的秘密，希望你也能諒解。”
李寒冰柔聲接看道：“從你的解釋中，本閣主聽到了真誠的歉意，我也不希望任何人將我看成一個又兇又丑的潑婦，也包括你在內。即便是你我必須活一人，至少也應該先坐下來陪我聊聊天。”
張不凡聽聞此言，只好坐了下來，微笑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問我麼？”
李寒冰嫣然一笑道：“不錯！你對女人確實表現得很溫柔有禮貌，你可見過了秦依依麼？”
張不凡笑了笑，道：“見過了，她對我也是禮待優佳，堅持要借我項上人頭一用。”
李寒冰‘呵呵’笑道：“這種禮待倒實在很特別，也很有趣。”
張不凡道：“不錯，實在很有趣，只可惜在下的腦袋只有一個，只好婉言謝絕了。”
李寒冰嘆息道：“你拒絕了她，她豈非一定很失望吧？”
張不凡道：“閣主是不是也很失望？“
李寒冰眼波在他身上一轉，笑了笑道：“我倒并不太失望，只不過有些奇怪而已。”
張不凡道：“奇怪什么？是不是奇怪秦依依的毒，對在下為什么沒起作用？”
李寒冰道：“不錯，我就是好奇為什麼對你就沒有用了呢？”
張不凡決定撒個謊，微笑道：“那是因為在下天生沒有嗅覺！無論用什麼法子都治不好，甚至家父尋訪天下最有名的神醫，都說我這鼻子若想恢復嗅覺，那需要仙界的人出馬才行，否則是無藥可救的。”其實真正原因是自己體內的雷元珠的強大之處，可以使其百毒不侵。
李寒冰聽得怔住了，苦笑道：“原來如此，看來世上有些事，的確往往會因禍而得福的。”
張不凡笑道：“現在我也將一個從來沒有別人知道的秘密告訴夫人了，夫人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嗎？”
李寒冰默然半晌，道：“那麼，依依呢？”
張不凡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道：“她自然沒有死，因為我從不殺人，她此刻就在附近，夫人可想見她麼？”
李寒冰瞪看他的鼻子，道：“我若想見她，是不是有交換的條件？”
張不凡道：“也沒什麼條件，只不過在下也想見幾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