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你方便把建筑平面圖給我一套嗎？我先按你的要求規劃一下，然后做個預算給你，盡量不超出你的預算。”周道說。

　　年輕的朱總說了句“好”，就在柜子里抽出一打曬成藍色圖樣的圖紙，原來這些都是其他公司畫的，雖說三層樓用途不盡相同，但大體布局也差不多，周道只需要簡單改進一下就可以用了。

　　從之前現場留存有一些裝修半成品來看，這個工程是有人干過的，而在他取圖紙的那一刻，周道又看到柜格里存放的還不止一套圖紙，這不但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而且也說明，后來又有多家公司來談過，而且還都畫了圖。

　　這就奇怪了，按說年輕的朱總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而且看起來還不是太懂行，價格又出的那么高，為什么工程一直拖而未決？

　　難道是裝修材料要求的比較高？

　　這點有可能。

　　因為同樣面積的裝修，不同的裝修材料、不同的工藝要求，價格相差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還有，如果算上設計費、工程監理費，消防工程、強電、弱電隱蔽工程，價格是會比較高，但看圖紙上大略的文字備注，也不是要求特別高檔，只能算是中檔而已。

　　這只能說明，這個工程有復雜的內因，有可能是個燙手山芋。

　　上一世，周道可是不只一次入過甲方裝飾工程的“坑”的，所以一聽對方的態度過于熱情，他反而更加警惕，所謂事遇反常必有妖。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實目的是什么。

　　“方便讓我帶一份圖紙回去嗎？我參考一下先給你造個預算。”周道試探的問。

　　朱總很爽快，“可以。”又追加一句：“周總什么時候能做好？”

　　這么急？

　　周道不動聲色道：“一周之內吧，朱總趕時間？”

　　“怎么說呢，大樓空著，費用一點也不少，所以我公司也想早點裝修完早點開業呀。”

　　這個理由很充分，但這種態度卻有點異常。

　　一般來說，這么個項目，這個時代，在宛都不算小了，完全可以通過公開招標的方式。

　　眾裝飾公司一標難求，甲方則端著一家有標百家求的架子，所以此時準確的姿勢應當是：

　　“你先把方案做出來吧，我們后續研究研究”……吊著你的胃口，讓你覺得想吃到不容易，放棄了又可惜。

　　于是你得想盡千方百計攻關。

　　就像屌絲男泡妞，只聽美女說“我考慮考慮”、“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弄得追也不是，放棄又不甘心，心里七上八下，于是各種舔狗式操作……嗯，這才是美女想要的效果。

　　至于你說她是不是太裱了，人家根本不在乎。

　　所以朱礦主的態度，是商業大忌，完全是把自己的弱點告訴別人，一點也沒藏著掖著。

　　這就等于說，屌絲男忽然發現美女主動投懷送抱，這有點……違背舔狗定律。

　　會不會是先給你點希望等你深度介入了再伺機宰你一刀，有這種可能，但根據周道兩世對人的觀察，可能問題不至于這么簡單。

　　周道和李強走出天府商城，李強很興奮的說：“周老師，聽朱總的口氣，看來這單生意有希望啊。”

　　周道點點頭，“天府商城確是急需裝修，否則他沒法開業。但為什么那么多家都提交了方案，卻一直沒有定下來？急于裝修的人，不會過于挑剔的。”

　　“你的意思是說，天府商城有問題？”

　　“這只是表面推斷，因為我們沒有掌握天府商城的內部情況。對了，你的親戚了解公司情況嗎？”

　　李強：“他只是個普通員工，可能接觸不到內幕。”

　　“沒關系，我們先做好預算再說。走，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很快，他們來到宛都日報，周道直接上二樓，敲了下編輯主任老楊房間的門。

　　沒人應，問了一下人，有說他今天一早出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請周道和李強進房間等。

　　這個時候就體現移動通訊的重要性了，然而現在周道等一個人，只有一種方法：

　　干等。

　　大約十幾分鐘，周道從口袋里掏出幾張謄寫工整的稿子，又寫了簡短的幾句話，壓在桌子上的墨水瓶下，留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說了聲：“不等了，他看了會安排的。”

　　李強有些疑惑，他知道周道放在桌子上的的稿子是他李強寫的習作，周道幾乎全盤推翻重寫了一遍，署上了李強的名字，但沒見到人，放到桌上管用嗎？我可是投稿十來回都石沉大海了呀！

　　“這樣行？”李強問。

　　“要是不行他會打電話給我的。”周道帶著李強下樓，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讓你的文章變成鉛字的。”

　　李強：“……”

　　這么簡單？有過十次退稿打擊的李強嗓子有點哽，一時說不出話來。

　　把李強送到三中，周道跑到建筑書店，買了《大華國建筑安裝工程統一勞動定額》、《大華國統一建筑工程基礎定額》、《大華國統一安裝工程預算定額》三本書，他要用規范的定額標準來報價。

　　雖說此時的定額價格普遍偏低，但他可以加一些定額標準里沒有的項目，嗯，施工單位預算的坑都是在這個部分挖的。

　　跑了大半天，周道決定先回柳林休息一下。

　　一是用買來的定額預算工程報價表打打預算，我用正而八經的工程預算方法跟你談，只要再進一步，你什么底牌我就知道；另外他也打算溫習一下功課，畢竟哪一天接到學校通知要參加考試，自己不能沒有準備就掛了科不是？

　　這樣在家折騰了一天，直到深夜，預算還留個尾巴，第二天雷雪莉也沒讓他送，自己騎著單車上學去了。

　　周道醒來發現枕邊空了，才意識到這小妞第一次沒有喊自己送，嗯，她原本就是個獨立自主的姑涼，這樣也好。

　　起來自己熱了杯鮮牛奶，煮了兩個荷包蛋，就繼續工作。

　　然后電話鈴響了。

　　王全打來的。

　　“老板，你在家呀，剛剛有個電話找你，說是要你回個電話。”

　　周道一聽是宛都日報的電話，心情緊了一下，尼碼就一篇破稿子還搞不定？否則老楊打電話給我做什么？

　　“楊主任，稿子你看到了？有什么問題？”周道接通電話單刀直入。

　　傳來老楊的質疑聲：“周組長，我說稿子有問題了嗎？我是告訴你，安排在四版副刊了，今天早晨已見報。但你沒留作者地址，外聯部問如何寄樣報給作者，財務部問如何寄稿費，這才來問你的。

　　什么？感謝？感謝的話倒不用說了，你周組長改過的稿子，我敢不用嗎？

　　另外老弟，昨天我看到新分發的內參，關于藍晶石礦的，我聽說是你寫的，水平咱就不說了，你這個級別的我也不能置評不是？但是你這是要捅螞蜂窩呀……呵呵，你不怕就好，至于我掌握有什么秘辛沒有？這要看你拿什么來換。”

　　這家伙賣了個關子，就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