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心下奇怪,怎么沒由來的出現(xiàn)了異樣的感覺,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直立,后背也一陣接著一陣的發(fā)寒。
剛才那人一閃而過,江帆只瞧出來他穿著一身淡黃色的短打衣裳,是習武之人經(jīng)常穿的一種樣式。
他從左向右快步經(jīng)過小門口,要不是江帆眼尖,幾乎都要忽略過他。
江帆下意識攥住精鋼刺錘,踮著腳走到門口,探頭向外瞅了一眼,小巷子在外空無一人,順著巷子走到拐角,向前走了兩步,兩側都是青磚高墻,巷子盡頭處,一個半掩著的小門映入眼簾。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小門前,小門上的鐵門環(huán)上,起了一層鐵銹,一副常年無人打理的樣子。
江帆本想推門進去,但是就在他雙手即將推到小門的那一刻,江帆忽然停手了,然后轉身就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湖行走,好奇心害死的,不僅僅是貓。”
“我反正就在玄云縣住一夜,明天一大早啟程,即使發(fā)生什么倒霉催的事故,也落不到我頭上。”
江帆不知道的是,小門后其實空無一人,是一處堆放不值錢雜物的小房間,然而在房頂青磚綠瓦之上,言六趴伏著,從上向下盯著江帆的一舉一動。
“好警覺的小子!”
言六武功雖然未能臻至后天圓滿,但實際上也差不了多少,精氣神無一不是飽滿充足,他還沒修煉到“韜光養(yǎng)晦”的程度,所以鋒芒畢露,只是一個包含惡意的眼神,就讓江帆腦中靈覺警惕,身體上汗毛倒立。
元圣門在玄云縣的駐地,幾乎沒有守衛(wèi),因為駐地中基本上沒有太多值錢的物件。
風長老風少卿是玄云縣駐地的掌權人,他和元太和一樣,常年居住在海州城,玄云縣大大小小的事務,全部一股腦的交給了他的徒弟孫羽,僅僅在賬房安排了一名親信,半年進行一次核賬。
玄云縣又不像靈翠礦,常年產(chǎn)出靈翠石,而且經(jīng)常能挖掘出價值連城的珍貴礦石,需要一個成就先天武道的宗師坐鎮(zhèn)。
玄云縣收入的大頭來自縣城中的幾個賭坊和青樓,風少卿甚至還不是這些地方的真正掌權人,只能每年的年底分得一小部分分紅,剩下的大部分,都要輸血給海州城。
因為如此,玄云縣駐地中武功最高的就是孫羽,他和武勇差不多,距離后天大圓滿還差了不少的程度,言六的功力都比他高上一分,玄云縣的駐地內(nèi),對言六來說,簡直來去自如。
言六的主修功法為“飛花飄葉功”,是一門上好的輕功,靈動非凡,如若功至大乘,動若鬼魅,頃刻間取人性命。
他趁著孫羽外出迎接武勇的一會功夫,偷了一身駐地的常服,輕輕松松的把駐地內(nèi)外摸了個遍,順便還偷墻角聽到了安排靈翠礦一行人的廂房位置。
這一趟從頭到尾無比順利,沒想到在最后,該走的時候,被一個小小子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要不是不能打草驚蛇,言六肯定要出手,拿了這小子的性命。
老鬼經(jīng)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此子不凡,日后必成大器,如果不能收入門下,不如現(xiàn)在就宰了他,省的到時候與我們敵對。
老鬼說的話,還挺他媽有道理的。
記下了那小子的面容,事后必定要殺了他,不殺了心里面不舒服。
言六下了決心,既然摸底的計劃完成了,就等天黑了,齊老三齊耀祖是個傻子,沒什么警惕心,稍微一激怒,他就像被惹急了的蜜獾一樣,不追到天涯海角,絕不罷手。
等著看好戲了!
言六心中充滿了歡樂,對于這次“引鬼”的任務,他覺得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戲弄一個傻子,還不是手到擒來,能失敗他當場倒立吃屎。
夕陽西下,夜色漸漸籠罩了玄云縣,大戶人家的廳堂中紛紛開啟了流光珠,窮苦人家也點亮了便宜的照明珠。
客棧中為了吸引顧客,大堂中也裝飾了幾枚流光珠,每個客房中都安裝了照明珠,也花不了幾個錢,但是別家的客棧中有的,自家肯定不能少。
瘦猴周平和齊耀祖所在的小客棧,叫做“樂業(yè)客棧”,取“安居樂業(yè)”之意,客棧牌匾上的四個大字寫的龍飛鳳舞,煞是好看,不過以言六的學識水平,估計瞧不出什么門道。
從元圣門的駐地里翻出來后,言六徑直來到了樂業(yè)客棧,和言五接頭,兩人一商量,言五從客棧的儲物間中找出來一件還算干凈的小二衣裳,三下五除二套上后,戴上了小二專屬樣式的頭巾。
他搖頭晃腦的走出了雜物間,有模有樣學著小二的步伐,言五避開了客棧的掌柜和其他小二。
周平他們所在的位置,言五知道的一清二楚,因為周平打尖住店的時候,言五就跟在他們身后,裝扮成一個普通游人旅客的樣子,甚至還光明正大的當著周平的面,挑了他們旁邊的一間客房。
周平壓根就沒有警惕之心,他怎么能知道會有人從龍山州府一直跟到玄云縣,而且言五言六又是專門受到過跟蹤暗殺培訓的“專業(yè)人士”,他們的武功水準還高了周平不止一分半點,所以有心算無心之下,一路上周平被言五言六玩弄于鼓掌之中。
齊耀祖更不用說了,一個出生時腦子被夾過的家伙,腦回路都和常人不同。
一路上他的注意力就在吃喝玩樂之間,其他什么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殺個把人都比不上一碗雜醬面對他有吸引力。
言五走到瘦猴周平的客房門前,一如真正的小二,略微弓著腰,敲響了客房的門。
“咚咚咚。”
聲音很輕,但是足夠清脆。
言五故意模仿了不會武功之人的腳步聲,所以周平在他敲門之前,就已經(jīng)站了起來,他知道外面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身體放的很輕松。
“什么事?”
說著周平拉開了門栓,打開了客房的門,言五滿臉堆著笑容,一副標準小二面對顧客的表情:
“客人,天色也晚了,到了吃飯的時間,您要不要點些菜肴,一會我給您送到客房來?”
“什么!吃飯?菜肴!周平,其他的不說,多來點肉,我想吃肉了!”
齊耀祖一聽到吃飯,興致頓時來了,對著門旁的周平喊了一嗓子。
周平其實也有點餓了,隨口問了一句:
“小二,你們都有什么招牌菜?”
言五笑呵呵的說道:
“客人,您跟我下樓,我給您看看菜譜,后院我們還專門養(yǎng)了活雞活鴨,現(xiàn)殺現(xiàn)宰,絕對新鮮,要是想吃魚,我們水缸里還有三條花鰱大魚,一道雙椒大魚頭鮮美無比,是我們店里面的頭牌菜。”
周平聽的都咽口水了,掂量了一下腰間的荷包,銀子還有不少,吃點喝點沒什么,于是便跟著言五順著樓道向著樓下大堂走去。
言六就在旁邊客房中,等周平走出去,他心中數(shù)了十個數(shù),打開房門,直接走進旁邊的房間。
齊耀祖坐在客房的床邊,手上的麥芽糖還沒吃完,仍舊不斷的用麥稈攪動,言六放空心神,沒有露出絲毫惡意。
言六運轉功力,內(nèi)氣聚于雙足之中,無一絲腳步聲,等他走到齊耀祖身前,齊耀祖還在興致勃勃的玩著麥芽糖。
言六輕輕抬手,照著齊耀祖的黑臉蛋子就是一巴掌,這一把章在拍到臉上之前根本沒有任何風聲,但是等巴掌下去,“啪”的一聲脆響,響徹整個房間。
齊耀祖人都懵了,無緣無故的被人扇了一個大嘴巴子,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事情,這一巴掌讓他體會到了父親從前抽他的感覺。
齊耀祖臉都被抽歪了,手上的麥芽糖也不攪動了,呆愣楞的抬頭望著言五,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接下來還沒完,言六一巴掌下去后,手臂一抖,用手背又反手抽到了齊耀祖的另外半張臉,這一下比上一下還狠,他的腦袋都被抽的抬了起來。
齊耀祖砸吧了一下嘴,想要說些什么,言六是不饒人,右臂上的肌肉青筋暴起,五指一張開,第三次巴掌聲再次響起。
齊耀祖歪了半個頭,左手撐在床上,麥芽糖掉在褲子上,他腦后的辮子如同毒蛇般翹起:
“你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