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暗夜微涼
晚飯過后,我便隨著侍女來到了我的院落。
院落就在他的住所不遠處。回來被丫鬟伺候洗漱一番,我便倒頭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只聽得侍女低聲議論著:“從未見主人,對哪家姑娘這般對待。竟然還賜予‘千’姓,并且讓她入住瓏煙閣。說實在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主人那么溫柔地笑。”
另一個侍女捂著她的嘴,示意她禁聲:“你不想活了?敢議論主子。”
那被捂住嘴的侍女,臉色一白,匆匆拉著另一個侍女跑了。走之前不忘輕輕關(guān)上門,生怕吵醒里面睡覺的人。
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wěn)。自己反反復(fù)復(fù)夢到,自己身處血泊,眼前兵荒馬亂,而自己被尸體緊緊壓住,只敢露出一點縫隙觀望。耳邊縈繞著廝殺聲,吼叫聲,以及無力的哭泣聲,聲聲帶著絕望與不甘。
我感覺渾身像掉入了冰窟一般,恐懼在內(nèi)心蔓延。到處都是一片燒殺搶掠的痕跡,我小小的身子藏在尸體下,透著縫隙,把一切收入眼底。就連天空似乎都被鮮血染成赤練一般。
意識陷入無盡的黑暗,一直在沉陷,好似沒有盡頭一般。我只感覺就這樣一直下沉,渾渾噩噩,沒有一絲光亮。
忽然感覺好像有一雙手握住了我,溫暖而有力,一遍遍地輕聲安撫,深入靈魂。漸漸地,我平靜了下來,云銷雨霽,好似一抹柔和的陽光劃破陰霾,帶來生的希望與溫暖。身體緊緊被溫暖包裹,這溫暖抵擋了夜的寒涼,也抵擋住了夢魘的凄清。
就這樣我慢慢地睡著了。睡得格外踏實,很久,很久沒有那么安寧。一夜再無噩夢。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窗外一陣歡快的鳥鳴聲,漸漸地在我耳邊響起,清脆悅耳。我緩緩地睜開了迷蒙的雙眼,只見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傾瀉在屋內(nèi),璀璨而奪目,明亮而溫暖。
沒有了尸橫遍野,沒有了陰霾黑暗,只有一種靜謐祥和的氛圍,籠罩在屋內(nèi)。我心情一下子舒暢起來,似乎那段難以忘卻的灰暗,也漸漸地染上了一抹色彩。
我順著鳥鳴,推開了窗,一片碧綠映入眼簾,樹上停歇著三三兩兩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在翠綠掩映間,一簇簇花團點綴在其中,鮮艷奪目。假山圍繞,溪流淙淙,一個古色古香的院落引入眼簾。
丫鬟見我推開了窗戶,小跑過來道:“姑娘醒啦?”“嗯。”我輕輕點了點頭。
洗漱穿衣完,她扶著我輕輕坐在銅鏡前,我看著銅鏡里的人,面黃肌瘦,像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丫鬟笑道:“姑娘生的骨相真是好看,雖看著瘦弱,但是五官氣質(zhì)上佳,稍加打扮修飾,定也不輸那些官家小姐。”
我輕輕地笑了,“你倒是會說話。”
丫鬟笑著說道:“姑娘還別不信,奴婢看過那么多的大家閨秀,但是像您這般骨子里帶著種清貴氣的,倒是極為少見。”
邊說著也不忘手上的動作,不一會兒,便化好了妝。只見一個面容清素,眉眼清明的少女躍然于銅鏡之上,粉黛輕點,純潔無暇。我輕輕看著鏡中的自己,似乎沒想到,有一天,也會看到這樣的自己。
梳妝過后,我便跟著丫鬟的引領(lǐng)去往了千機雪的書房。
一路上蜿蜒盤曲,花園錯落,走走繞繞,表面上好像沒什么問題,但是這一切又怎么能逃脫了她銳利的觀察力。
一路走來,也沒有幾個侍衛(wèi)巡邏,偶有幾個侍女,也是低頭匆匆而過,不發(fā)出一絲聲響。當(dāng)然,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有人四處盯梢,藏匿其中。
并且一路走來,這些風(fēng)水布局都是按照一些奇門遁甲,所建造的迷陣。如果沒有人引領(lǐng),一般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并且步入殺陣,被絞殺在里面,或者一直陷在幻境出不來。
我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嘆,真是守衛(wèi)森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