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不是進入冬眠程序了嗎?”
甜果問。她翻閱著古石義制作的現場圖錄、和初步死亡報告。因為市政委方面沒有協商好,故而沒有進行尸檢。
圖錄和報告,方栓都沒有過目。
因為他的職業是偵探,富含邏輯的想象力是偵探的技巧。他的工作是提出可能性,接著和古石義對答案。提前知曉一些事情,倒是容易作繭自縛,南轅北轍。
“黃遠江死了。”
方栓嘆了嘆,用一種難以言說的復雜目光,靜悄悄打量著黃遠江的尸體:
“阿爾法進入冬眠程序,是為了給咱們爭取時間。現在黃遠江市長辭世,消息根本瞞不過上京,特派員想來已經在路上,怕是明日清晨就會抵達金沙港。
既然無法拖延時間,那么還不如醒過來,避免咱們群龍無首的情況,盡可能爭取優勢局面。”
“是這樣的道理。”
古石義嘆了嘆,道:
“實際上,我們連處理這件事的資格都沒有。
隨著黃遠江市長的辭世,政委內部分成了兩個派系。親近金沙港的一派,希望由我們警局進行尸檢、破案;親近上京的一派,則希望等到特派員抵達過后,雙方協同辦案,不留口角。
說是協同,可從警員等級、履歷經驗,我們都只能跑跑腿,拿不到話語權和行動權。
今早天一亮,我就得到消息在幸福小區候著。
誰知,兩邊派系足足扯了一天的皮!直到不久前,阿爾法和上京那邊達成協議,我這才拿到權限進入現場,這才知曉,原來那名難以言說的死者,是咱們的市長大人。”
“老古,扯遠了。說一說那段視頻。”
這里的視頻,是指保存在電腦桌面,文件名寫著《遺言》兩個字,十分醒目的視頻。
其內容簡單明朗,大概意思是言說自己日漸操累,身體跟不上使喚,漸漸力不從心。登山下鄉,腿腳不利索,也逐漸成為團隊的負擔。不想對歲月服輸低頭,那就只有讓時間停止在這一刻,算是打了個平手。
在視頻的末尾,也正是黃遠江服用康莫心安的畫面。
視頻只字未提關于財產怎么切割和分配,看起來像是遺言,更像是死亡說明。
也的確是這樣。
黃遠江為官清廉,沒有伴侶,沒有后人,家中老人也在年前辭世。不貪污不腐敗,沒什么錢,自然不需要安排什么。
“阿爾法認為這是真實的視頻。根據數據代碼的檢查結果,沒有ps或是其他軟件操作的可能。圖像來源于家政機器人的程序攝影,清晨發現死者的報警,也正是這名家政機器人按照既定程序,把訊息傳達給警局。”
“也就是說,黃遠江希望由咱們接手辦案?”
“嗯,可以這樣一廂情愿的理解。死亡現場保存良好,只撤離了一些政委的機要文件。不過,我們現在只有拍照的權力,沒有搜查取證的權力。一切,都要等上京的特派員抵達后協同辦案。”
“什么嘛。”
方栓撇撇嘴,這樣做不就是淪為路人甲,成了最壞的結果?
那么阿爾法和上京協商了整整一天,協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方栓繞著書桌走了一圈,看向窗外,心里面忽然產生一點明悟,知道了阿爾法的盤算是什么。那個人工智能肯定陰惻惻躲在網線的角落冷笑,推算各種大數據,是這樣盤算的:
「古石義雖然業務能力不錯,但是太過保守,不會打破規則;
甜果雖然喜歡打破規則,可是沒腦子,無法全身而退;
那么就只剩下自己。一個頭腦聰明的家伙,即能打破規則,又可全身而退。重點是足夠聰明,打破規則以后能得到相應的收益,保證絕對不會吃虧。」
方栓默默將目光挪移到那顆文竹之上。
黃遠江死后,一直寧靜地注視著窗外,那個位置只有這顆盆景。盆景底下的土質松軟,顯然有人將什么東西埋在了里面。
私自收集物證,借此與上京博弈嗎?
這就是阿爾法的安排?
“方栓,阿爾法的安排我要和你說清楚。”
古石義咳了兩聲,腦袋低垂,看了眼甜果,有些不太好意思:
“阿爾法交出主動權,只換來一件事情,那就是胡扯什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讓上京方面必須派個女特派員。
阿爾法想的很清楚,你這家伙是個…暖男…
咳咳。到時候,你就代表咱們金沙港警局全體上下,熱枕溫柔的意志,有事沒事,給那名特派員送送溫暖,到時候…到時候…”
聲音越來越小:
“到時候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了咱們的地盤,做什么還不是都要由你點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