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郁明白了一切。

　　莉亞，或者說是真正的愛麗絲，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用能力讓自己的妹妹成為自己，而她就像是被富裕部圈養的寵物一樣，關在實驗室里。

　　其實早在心里輔導的時候左郁就覺察到了不對勁。

　　明明是愛麗絲的回憶，但是卻出現了只有莉亞一個人在的場景。

　　這是回憶而不是電影，愛麗絲不可能再沒在場的情況下知道莉亞到底在干什么。

　　而且明明是莉亞被設定的不喜歡吃蘋果，最后愛麗絲卻發現是自己不喜歡吃蘋果。

　　這本來是很容易發現的盲點，但是由于正真愛麗絲的異能，導致左郁沒能想到這一點。

　　而如今他的異能也覺醒了，異能覺醒會導致思想重置，一切謎團都打開了。

　　那她為什么這么做？

　　左郁不由得想起了這個問題，她付出了太多了，是親情這個玄之又玄的東西嗎？

　　左郁不敢說絕對是這樣，但現在最緊急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看著手機上的暗號，他知道外面出事情了。

　　如果我是她的話，我會怎么處理這個局面？

　　左郁思考著，以她這些天的行為作為參考進行側寫，如果是她的話，她會把一切都扛下來。

　　左郁又往異能方面去想。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異能并不能隨意使用，不然早就無敵了。

　　并且限制很大，根據她這幾天的行為，左郁猜測認知錯亂是可以用在一定范圍。

　　在這個范圍內，認知會隨著異能主人的意愿進行改變。

　　當然也可能是這個范圍內的認知不變，但是范圍外的人認知會改變。

　　比如這些年的她換了真正莉亞的身份，不僅是莉亞自己，就連左郁都認為莉亞是愛麗絲。

　　再舉個例子的話，她給一塊石頭施加認知錯亂，石頭自然不會受到影響，但是其他人或許會認為那是一個蛋糕。

　　而且左郁推測出這個能力雖然不存在時間地點的限制，但是卻存在著最大數量的限制。

　　最多是兩個范圍。

　　這個范圍可以是人、可以是物品，甚至可以是抽象的一件事。

　　她這些年一直保持只用了其中一個——讓莉亞認為自己是愛麗絲。

　　而另一個的使用第一次是在他們出富裕部，她讓富裕部的人把她當作高管進而很順利地出了富裕部。

　　第二次使用，是在一個小時前，讓左郁認為自己是欺詐師！

　　左郁明白了之前異樣感的來源。

　　這就導致了上限沖突，于是愛麗絲解除掉了第二個認知錯亂，她就被迅速反應過來的富裕部進行通緝。

　　愛麗絲雖然坐在輪椅上，但她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她的異能簡直是太可怕了。

　　左郁輕輕嘆了口氣。

　　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樣了，我還欠著你一份人情，可千萬別死啊！

　　……

　　磅礴大雨中卻有一個區域，像是獨立于世間，被切割在世界外面，不僅沒有一絲雨，連聲音，光都沒法進入，這是莫時的引力場。

　　愛麗絲……或者說是莉亞，她緊緊抱著懷中的少女，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少女漸漸消失的體溫。

　　莉亞現在都知道了，自從愛麗絲解除掉她的異能后，一切都很清晰。

　　她終于知道回憶中血的記憶是從哪兒來的了，那是她姐姐為了救輕生的她，所受的傷。

　　莉亞思維開始一點點崩潰。

　　從一開始就是姐姐在幫她。

　　把之前所有的事情回憶一遍，不管是自愿參加捐獻，只是為了治好她，還是現在只身背下所有的罪名，為了讓她繼續活下去。

　　而她真正的莉亞，什么都也沒做，只是一味被姐姐護在身后。

　　她永遠也忘不了，快要被抓去捐獻時，愛麗絲一如既往站在她前面，主動要求參加捐獻，那記憶中紅色的頭發、瘦弱而不失力量感的身體，如今卻在輪椅上度過了幾年，漸漸敗壞。

　　“為什么啊！為什么一直對我這么好！”

　　莉亞徹底崩潰了，她嘶吼著，淚水不停掉下來，而她懷中的少女，卻沒有絲毫回應。

　　如果她還能說話的話，一定會說：

　　“因為我是你的姐姐啊！”

　　血色在短短幾秒鐘之類充滿了整個領域，莫時依然呆在那個地方。

　　他身上的異能已經解除了，但是卻還是腦袋里如雷鳴一樣，根本顧不上莉亞這邊。

　　一道道裂痕出現在引力場的邊緣，頃刻之間便布滿整個區域，只聽一道咔嚓聲，引力場碎裂了。

　　雨又重新打在莉亞的臉上，她的臉上充滿難以言說的表情，有不甘、憤怒、不舍，當然最多的還是悲傷。

　　最后都化為……瘋狂！

　　不知是從哪來的血，凝聚在她手上形成了一柄長槍。

　　這次跟之前完全不同，不再是若隱若現，反而是凝實的，上面甚至還有一道道紋理。

　　她要報仇！她要讓莫時付出代價！

　　而莫時似乎已經失去了抵抗力，誰也不知道當時愛麗絲給他認知扭曲成了什么樣子。

　　就算現在早已解除，莫時還是兩眼無神的站在原地，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法。

　　莉亞用盡全身力量，準備將手中的血色長槍擲出去。

　　突然一道清脆的響指聲傳入了她的耳朵。

　　她眼中的血色竟慢慢褪去，手中的槍消散不見，她重新恢復了清明。

　　是左郁趕到了。

　　前文說過，左郁不僅在心理輔導上使用響指作為莉亞的錨點，并且在平時的異能訓練中反復加強了這個概念，這才讓她清醒了過來。

　　“她沒有死。”左郁先是說了這么一句話。

　　原本莉亞死氣沉沉的眼神此刻終于恢復了生氣。

　　“為什么，為什么她對我這么好，為什么這么多次都替我受罪，她在富裕部地下忍了這么多年，現在還是在一直幫我，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莉亞撲在左郁懷里不斷哭訴著，她言語甚至都有些讓人聽不懂。

　　左郁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給這個小女孩一點安全感。

　　左郁其實是可以解釋莉亞的疑問的，心理學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比如一個人只要接受別人的請求就會更有傾向于接受他第二次請求的傾向，哪怕這個請求很是過分。

　　還有很多很多理論，但是左郁一點也不想說。

　　他只是輕輕地在莉亞耳邊說道：

　　“因為你是她最珍貴的妹妹啊。”

　　莉亞哭的更大聲了，像要把所有的情緒都拋出來，雨中的這一幕，或許在多年后，左郁想起來依然會覺得，這個有病的世界，還是存在著很多美好的東西。

　　或者說這些東西，永遠都不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