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弟弟妹妹都安排好了，雪竹今年十一歲了，卯兒也八歲了，將來從私塾出來后，卯兒可以考功名，或者當私塾先生、做賬，雪竹年紀大了，也可以找些能識字算賬的工作去做。

　　但是，你怎么辦？有考慮過這點嗎？”

　　小蔓從花燈中，將視線轉移回來，看向周延齊。見周延齊一臉認真的樣子，知他是在好奇自己將來的情況。

　　老實說，將來怎樣，她目前還確實沒什么好法子。

　　眼前，雪竹和卯兒都需要錢，小蔓是想要，也想讓雪竹至少念到十五歲左右的。到時候，雪竹就可以出來在鎮上找工作，而自己也可以跟她一起到鎮上打工。倘若鎮上的工作不好找，那她們姐妹兩個，還可以到鄰鎮上去碰碰運氣。

　　素素的哥哥已經到鄰鎮工作了，可以讓他帶帶她們姐妹二人。

　　剛開始的第一年，也許會困難一些，但后面幾年，情況應該會好些。畢竟在村子里繼續做農活的話，不僅很累很辛苦，而且這樣的日子是一眼能夠望到頭的。

　　常年便與農務農活作伴，接觸的人少了，也很少能接觸到新鮮的，有挑戰性的事物。偶爾如此倒也罷了，但永遠這樣，自己是終究無法成長的。

　　可能，這輩子的生存能力，就會停留在某個階段了。

　　然而，將來打工的話，具體做什么……

　　“不清楚，”

　　小蔓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目前弟弟妹妹們需要錢，我暫時沒時間考慮自己的事情。只有等將來雪竹接手了賺錢的工作，我才有空能考慮一下將來從事什么。

　　應該會找個什么工作來做，最好能學點兒什么，讓自己有個一技之長，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至于要做什么，我暫時還不清楚，得等雪竹從私塾出來之后再說。不過你送我們的那些書本，我也一直有在看，若是將來學起什么東西，倒也不至于太過麻煩。”

　　“雪竹從私塾出來……我記得你希望雪竹能至少念到十五歲，到時候，你就十七歲了，對吧？”

　　“嗯，確實如此。”

　　“還要熬四年時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也好，四年時間還是很快就過了。你想，我剛將雪竹送去私塾的時候，才九歲，今年十三了，剛好過了四年。只用再熬四年就好了。”

　　“嗯……也是……”

　　周延齊便沒再多言。

　　不一會兒，沒想到原先在前面走著的素素，這時卻突然回過頭來，找到了他們二人。

　　“周延齊？”

　　素素好奇地走了過來，

　　“這個趙顯到底是怎么了？”

　　“嗯？”

　　周延齊反而一頭霧水，抬頭向前看了一眼，

　　“他不是好好的在前面嗎？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你沒覺得他不發生點什么才更奇怪嗎？要是往常的花燈會，他早就變成一只猴子了，到處亂竄。

　　現在倒好，沉默寡言、焉兮兮的，是挨了先生的罵嗎？”

　　經素素這么一說，小蔓也發現了趙顯的不對勁來。

　　“沒錯，他今日……卻是有些古怪。但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最近他在私塾里表現還好，沒被先生罵過，也沒人去招惹他。

　　我看……是不是他家里出了點什么事情？”

　　“有可能，”

　　素素點點頭，像是一個發現真相的名捕那般，一臉嚴肅和探究的模樣，

　　“而且你發沒發現，除了今天，他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都有些反常？”

　　“最近……”

　　周延齊鎖眉細想，然而平日里由于要幫小蔓掙錢，課間往往都是在幫其他人做功課，因此少有注意趙顯以及周圍的事物，

　　“還好，不過最近他似乎是少有來招惹我了。”

　　上個月，他每次見周延齊幫人做功課，都會調侃幾句他和小蔓的關系，由于他時常這樣，周延齊反而有幾分習慣。

　　而經素素提醒，近十來天的時間里，自己的課間是更清凈了些。

　　不過，趙顯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又會不會，是他家酒樓生意最近不太好？”

　　小蔓細想片刻后，想當然地開口。

　　“我看不像是……”

　　素素搖了搖頭，進行了自己的推理，

　　“我記得前幾天，在私塾的走廊里看到他時，他就已經是悶悶不樂的了。那會兒我還以為是什么小事情，就只是上去很簡單跟他打了一聲招呼，沒有仔細問他。

　　哪知道他今天還是這樣……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蹺。”

　　一行人往前走著，來到一家面館，剛巧大家也有些餓了，就干脆到面館里點點吃的。

　　卯兒、雪竹和其他幾人坐了另外兩桌，而趙顯卻破天荒地選了一張空桌，似是想要獨處一番，不復此前咋咋呼呼的模樣。

　　素素、小蔓、周延齊見狀，三人互相遞了一個眼色，隨即便坐到了他的那張桌子上。

　　“怎么了，最近老是看你悶悶不樂的？”

　　周延齊坐在他左側，他的面條沒上來之前，給他倒上了一杯茶水。

　　幾番閑聊后，趙顯才說出了自己的煩惱。

　　原來，趙顯的娘親早逝，現在是跟父親和二娘三娘四娘，一起生活的。除了趙顯之外，父親的另外的五個孩子中，四個都是女孩兒，只有二娘生了個兒子。

　　因此，三娘、四娘為了拉攏趙顯這個嫡子，都想將自己娘家的侄女嫁過來，給趙顯當媳婦。

　　原先，趙顯見家里來了三娘四娘的兩個侄女，只以為她們是過來玩耍兩天，雖然他也厭煩她們，但也沒有多想，自是不去理會。

　　但后來，他就回過味來了，那兩個侄女沒事就愛跑到趙顯跟前晃悠，平日里的爭風吃醋，趙顯也是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剛開始，他還覺得隔岸觀火，看她們之間的明爭暗斗，還有些有趣；只是久了，他就覺得厭煩了，而且他發現他爹也有撮合他和其中一個的意愿。

　　趙父常年經商，做起事來雷厲風行，想要辦到的事，就一定會想盡辦法達到目的。若不愿這門親事，趙顯只能跟趙父好生斗爭一番，情況再糟點，他也可以直接離家出走。

　　然而，如此一來，二娘仗著有兒子，平日便時常針對趙顯，并且早就對家產虎視眈眈，若是離家出走，二娘和弟弟便能躺贏，趙顯有覺得心有不甘。

　　因此，他這才因想不出法子，而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