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里不斷拂過剛才陳荼站在樹后面窺視我的畫面,心說二叔他們難道已經從困局里脫出,但為什么要躲在暗處?想到這里我又回頭看剛才那棵樹,空無一物,我開始逐漸確信是自己看錯了。
一路上霧氣很大,我的睫毛被水霧凝成一排水珠,我用手將水抹去,只感到腳上踩到了綿綿的東西,我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個被埋在樹葉底下的睡袋,已經長上青苔了。
“等一下?!蔽矣媚_把葉子踢開,同時老施也學著我的樣子掃了一下周圍的樹葉枯枝,從地上撿起來一根收縮的空心鋼管。
眾人聚到一起,我拿過來湊近了觀察,發現鋼管的一處有編號,旁邊還有品牌的紋樣,是一個戶外品牌。
“這是帳篷的支架?!蔽艺f道,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小腿,我低頭發現是阿大,他示意我挪開小腿,然后從我們站著的地方下面抽出來一整張帳篷的防水布。
盛凌玨說道:“這里是他們扎營的地方。”
“這邊有死人,和剛才的一樣,嘴巴張的很大?!瘪R臉的聲音在十米外的一棵樹下傳來,因為霧氣的原因,我只能模糊的看見他身體的輪廓。
就在我們準備過去的時候,馬臉忽然被什么東西拽倒在地上,速度之快,就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我們瞬間精神緊繃起來。
“周圍有東西?!痹S鍬子站在毛哥身后,專注的聽著風吹草動。
老施從包里掏出一把手槍給我,說道:“沒想到這么快,那幾個伙計的死因就要水落石出了?”
話剛說完,就聽見另一邊的盛凌玨尖叫一聲,被腳下不知道什么東西拽倒,然后往一處灌木里拖行,我即刻抓住她的手,卻不料那不明之物力氣大的詭異,再加上霧氣潮濕,盛凌玨沒有幾秒就與我脫手,被拖進灌木叢里。
“老大!”葛泥子對著那個灌木叢喊到,但沒有任何回響,下一秒他就被一個黑影撲倒在地,隨后不知所蹤。
我心里急得要死,但此刻又不敢輕舉妄動,心想難怪白氿回來會傷成這樣,這塊地方果然有說不出的詭怪。
四周的草叢窸窸窣窣,毛哥拔槍就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射擊,剛開兩槍就被元間攔住,元間怒罵道:“剛才被襲擊的人可能還在樹叢里,你亂開槍會打到他們的!”
“那我們就干等著被襲擊?”毛哥推開元間,就在下一秒,一個黑影又從另一邊的灌木飛撲出來,把許鍬子撲進了草叢里。
“師父!”毛哥大驚,隨后往許鍬子被撲倒的方向追去,很快也消失在霧里。
我眼看他們那個站位只剩下地中海一個人,便朝他打手勢,卻不料一個不留神,我就感到腳底一空,隨后重重摔倒在地,昏昏沉沉之際,就感覺在被什么東西拖行,石子、枯枝在我臉上劃過,我吃痛很快清醒過來,想要大喊老施卻感覺有東西堵住了我的喉嚨。
我一只手見機用力抓住邊上的樹根,另一只手把槍別到皮帶上就往嘴里掏,發現嘴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沒有,但就是生生喊不出來。我隨即意識到可能是什么東西麻痹了我口腔以及聲帶一塊的肌肉。
“該死?!蔽倚睦锪R到,隨即回頭看是什么東西在拽我,但視線模模糊糊,只能看到是一個類人形的黑影。心說不管三七二十一,干了再說,我把手槍從皮帶里拔出來,直接對著黑影就啪啪啪開了三槍,應該至少中了一槍,那黑影吃痛,竟真松開了我,跑進另一個方向的灌木叢里。
我連忙起身,也顧不得身上泥濘,一個翻身就躲到一棵樹的后面。心臟跳個不停,我做了兩個深呼吸,把彈匣拔出來清點了一下子彈的數量,沒問題之后重新插回槍內,這種格洛克系列的手槍是沒有保險的,所以剛才我可以直接拔槍就射。也不知道被拖了多遠,這里的環境已經完全是陌生的了,也聽不見剛才隊伍里的聲響。
就在這時,我身前大概五米遠的樹叢里發出摩擦樹葉的響聲,我心頭一個震顫,但此刻哪里來得及害怕,我做好準備射擊的手勢,就靠著身后的樹緩緩站起。
樹叢里的東西忽然起身,就在我準備扣下扳機的一瞬間,我看清了那個人是老施。我精神霎時間松懈,整個人幾乎快要癱倒在地上,罵到:“你他媽,也沒個聲響,想嚇死我嗎?!?p> 因為喉嚨麻痹的原因,我說的這句話出來幾乎是不成型的,傳到自己的耳朵里是阿巴阿巴的聲音。但老施好像聽懂了,走過來問道:“你這里就一個人?”
我點頭,然后模糊的問道:“你怎么也到這里了,別人呢?”
老施沒有說話,而是越過我,走到后面環視了一圈,道:“我跟著你跑過來的。”
“得快點找到他們?!蔽艺f罷招呼了一下老施,然后往被拖來的的方向走,同時舉著槍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老施一直跟在后面沒有說話。我發覺有些不對勁,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有點木訥,我心想可能是被我拿槍嚇著了于是不以為意。
大概走了五分鐘,老施好像回過神來,走上來就搭住我的肩膀,說道:“你說剛才那些襲擊我們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東西?”
“你在我后邊,不應該你比我看的更清楚些嗎?”我反問道,聲音還是模模糊糊,心說老施應該能明白。接著一回想,剛才霧氣這么大,一般人也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東西襲擊了我們。我道:“剛才看到那東西形體和人很像,或許是什么大型靈長類動物,某種猩猩?”
老施沒有說話,我又撇了他一眼,只覺得他表情古怪,看著總有些詭異,我在大腦里對比了一遍,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老施現在的臉上根本沒有表情,這種情況出現在我或者任何人的臉上,都不奇怪,但老施絕不是這樣的。
“你臉麻嗎?”我問老施,開始還在想,他的面部肌肉會不會是和我的喉嚨一樣,受到了什么物質的麻痹,所以做不出表情。
老施隔了大概兩秒鐘,說道:“沒有?!?p> 我聽到這里,覺得奇怪,說道:“那你怎么面癱了?”
我說罷,聽到身后踩樹葉的腳步聲忽然停下了,感到奇怪,老施怎么不走了,于是回頭看他。這回頭一看,我全身的汗毛幾乎都豎了起來。
老施站在霧中,剛好又是背光,視線極其不好,幾乎只能看見一個輪廓,我瞇起眼睛,正正好好看到老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斜笑,嘴角咧的很開,整張牙床都露了出來,他的眼珠開始以一種不規則的幅度轉動,同時以一種詭異的聲線說道:“是這種表情嗎?”
我嚇得退后兩步,心臟幾乎快從胸腔里跳出來,老施一定不對了,這是被邪祟東西上身了。但我從去年出道到現在,哪里遇到過這種情況,于是我穩住自己害怕的情緒,對前面的“老施”說道:“你是誰,為什么在他的身上?”
“我是老施啊。”老施保持著詭異的表情,邊說話邊往我面前走來。
“你是個基吧!”我罵道,隨后起身連滾帶爬的往后面跑去,卻不料身后傳來一陣風聲,下一秒就感覺后背一涼,我頓時被按倒在地上,臉貼著地上的青苔。我余光瞟到壓著我的東西,正是怪異的老施,口水一樣黏糊糊的東西不斷滴落在我的臉上,同時背部傳來刺痛,好像是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按在上面。
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兩具尸體的慘狀,心說我大概想到他們是怎么死的了。但此刻的我四肢被死死按住,幾乎不能掙脫,手上的槍也派不上一點用,我盡力掙扎,頭部擺動著躲開黏液。
只聽見背后的老施傳來野獸般的嘶吼,隨后一陣利器破空的聲音,一根黑色的利爪就插在我左耳外面一公分處,要不是我頭一直在亂動,這根爪子就插在我的腦袋上了。
聽聲音老施這時又抬起另一只爪子,我大驚,心想和他拼了,于是趁著他抬手的空擋用盡全力翻了身,然后一腳把他踹了出去。這一腳踢到的腳感很硬,而且也不像是老施的重量。我連忙起身拿起手槍準備射擊,卻不料被踹飛的老施在空中用一種詭異的旋轉躲進了霧里,四周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聲,只聽摩擦聲從我的右邊越來越近,我直接朝著那個方向連開幾槍。
但沒想到就在這時老施從另一側竄了出來,一下拍在我的手臂上,我的袖子直接碎開,手臂也被拉開幾條血痕,槍更是不知道被打到了什么地方。
我被老施狠狠的仰面按倒在地,這次更加清楚的看到了老施的面部,他的嘴角已經裂到了耳根,眼眶深陷,已然不是人的樣子。只見他抬起右手,手上尖銳的指甲猛然變長變黑,準備劃開我的脖子。
只聽三聲槍響,同時看到老施的腦側迸濺出黑色血液一樣的東西,然后就癱倒在我的身上。我仍有后怕,趕緊推開老施爬了起來,隨后往槍聲的方向看去,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老施,心中一片空白,嘴唇不住顫抖。隨即,我轉頭看向了陳荼,接過他手中的槍,對他道:“所以我看到樹后面的果然是你?”
陳荼看了看尸體,面對我的疑惑,他轉過頭來,目光死死盯著我,點了點頭。
我被他看的有些發毛,隨后低下頭,心臟還在不住的狂跳,我顫抖著道:“雖然老施他……但……怎么能……”
陳荼走到我邊上,沒有說話,我看著他,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陳荼在二叔那邊,他是怎么上來的?二叔的情況又是如何?對于現在的他,我有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