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漓江求酒時(shí),說過:“漓江,你定有傷心之事。”她將心掏了出來,卻不知上面的疤是何時(shí)留下,她捏著心,還問著:“不知這算不算得傷心之事?”我向她搖頭,卻說:“算,自然是算的。”
她很快拿了酒給我,一壇的浮屠,還不忘叮囑:“這不是忘情酒,若貪杯會(huì)連自己都忘記的。”我拎著酒站在竹林邊時(shí),想起了許多舊事。
顧汐當(dāng)年在府外守株待兔,挽著我的手閑逛,站在首飾攤前時(shí),我一眼看見了白玉流云的發(fā)簪,剛拈在手中便被她奪過,:“好看嗎?”她戴在頭上歪頭看向我。“還我。”我伸手取下,捏緊,付了銀錢,顧汐跟了我?guī)撞剑拔視r(shí),我腳步一頓,仍未回頭,她又上前抱住我,我忽地惱火,看也不看她,徑自離去。
我看見了漓江,她以為什么?我不知道,可她真真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當(dāng)晚漓江未回府,我獨(dú)坐于庭院,那晚夜色真好,我想著漓江在何處,捏緊了手上的物件,那壇酒澀的發(fā)苦,我至今都記得。
兩日后,我親下聘禮向顧家小女兒提了親。
血濺在我臉上時(shí),我挪腳要去抱住她,顧汐拉緊了我的衣袖,我驀地清醒,她眼底有失落,可我連一個(gè)解釋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我怎么能那么狠,冷眼看著漓江跌跌撞撞出了門。
我為何不攔住她,或者追出去抱她去找大夫?我仍在想著,給自己編出一個(gè)理由。
那一世平安無虞,眾人皆知我待顧汐極好,相敬如賓。我能給她的,也僅此而已。
我再未輪回,擇了蓬萊而居,我曾問過接引我飛升的仙女,她仔細(xì)想了想:“漓江?我倒是知曉些,聽說她是天帝親封的酒仙,只是無故動(dòng)了凡心,好笑的是,她最拿手的浮屠一酒卻常常讓她忘了事,說不定,她一入人間就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前塵往事,罷了罷了。
如今她忘了我,我也無需再記得她,我已討到了酒,甚好。我倒在竹林里,看著她從窗邊不時(shí)走過,真舍不得閉眼,我當(dāng)真怕一醒來就忘了她,我向著她的方向伸了伸手,這以后,再?zèng)]誰(shuí)記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