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托給我的貓死了,悄無聲息的,在一個稀疏平常的上午靜悄悄的老死在了它的窩里。它如同睡著了一般躺著,和昨晚沒什么兩樣,但它死了。母親托給我所有,我都已失去了,她在我心目中的相貌已經開始模糊了,我卻也感覺不到什么內心的負擔。
她是在我十歲時才找到我的,我十歲之前的童年都是在孤兒院度過的,那里的生活說不上貧苦但也不是富足,每天只是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有一天,她突然從前門闖入,找到了那個肥頭大耳的院長然后我就被她牽著手走了,告別了我的十年。
她的家里有許多的貓,不知是她的愛好還是消遣,但她家的貓的確很多。母親給我的印象從來都是一個失落的女人,她大部分時間就是坐在餐桌前搖晃著高腳杯,晶瑩的紅色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里蠕動隨后她會嘆息一聲后一口吞下。小時候我不知道她的杯子里是什么,而我也不敢問。
我沒有去上學,每天只是在她的家里呆著,似乎應該叫做軟禁。我在那間屋子里度過了大概五年時間,在那五年里我每天能見到的景象都是單調重復的白墻和一只只貓。我給他們起了許多名字,和他們一起度過了這五年。說實話,那五年我已經記不太清晰了,只是每天都是一樣的日常和昨天沒有任何區別,所以我無法區別每一天。而在那五年里,母親她只是每天都在外干了些什么事后又回家喝酒,和我沒什么交流。
所以在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沒有太驚訝,和她的貓一樣,一個稀疏平常的上午,她就咽氣在臟亂的被窩里。我站在床前,第一次認真的注視著她,沒有皺紋的臉光滑白皙的皮膚,這樣想來我發現我完全不知道任何關于她的事,她從來沒我說過什么我也從來沒有去問。我撥打了120,報出了母親家的門牌號過了半個小時收尸的來了,之后的事無非就是無聊的善后了。
我依然住在母親的家里,只不過沒有母親了。她從來都只是沉默,而我也是無言,所以少了一個人的家里也覺得和平時一樣了。在母親走后,貓們也想察覺到了什么似的,也相繼死了。就在今天,最后一只貓也死了。就此我失去了一切能和過去掛上鉤的事物,我有些失落。
領了這個月的撫恤金,我走到廚房。打開了冰箱,空蕩蕩的冰箱里暗暗的發出一些腐爛的臭味。我嘆了一口氣,關上冰箱。走到了客廳,打開電視又打開了窗戶,從十二樓高的母親家中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