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睡眠了四五個小時，曹則就睜開眼睛，翻身下床。
劉明遠笑著介紹道：“魏文龍魏老，嚴格來說，你剛剛睡的病床就是他的。”
“抱歉。”
曹則干巴巴致歉，目光停在老人纏著繃帶的手臂上，輕聲問道：“是抓超凡者受的傷？”
魏文龍一言不發點頭，昨夜的事過去之后，他特地去查了曹則的事，發現的確有可疑之處。
所以魏文龍才會容忍對方占用自己的病床休息，甚至對曹則的話語給出回應。
“抱歉。”
曹則再度致歉，隨后看向劉明遠說道：“劉隊長，之前說的事情，監察署那邊有回應了嗎？”
劉明遠笑笑點頭：“算你小子運氣不錯，上邊答應了，不過我也先跟你說好，署里可定會派人入駐監察，你跟崔佑那邊溝通好，另外你們安保公司的事情，同樣要接受監管。”
“明白。”曹則欣然同意，絲毫沒覺得不妥，相反，這樣的合作態度，才正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拿出手機，跟崔佑通氣之后，曹則驀然壓低嗓音道：“公事辦完了，那么接下來就該是我的私事了。”
劉明遠眉頭微揚道：“白四相？”
“不，先說那位女同學的事，他們家...真的？”說到這里，曹則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事情真如白四相描述的那樣，比劉泯更該死的，或許就是他那位即將升任副省的署長父親了。
劉明遠輕聲嘆息道：“我讓欽閑查過了，大概是一個星期前的事，車禍發生在城市邊界地帶，路面狀況不好，加上當時的天氣很差......”
說著說著，劉明遠忽然止住了話語。
自己對面那少年，眼睛浮現異樣的猩紅之色，竭力控制住嗓音的顫抖問道：“人為還是意外？”
“超凡者不能對普通人出手，曹則，這是官方的底線。”劉明遠凝視著少年雙眸，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情，自然會有專人去調查，你不要擅自插手。”
曹則看著他，臉上露出譏諷之色：“事情發生在兩座城市交界處，加上路面、氣候的元嬰，就算沒有劉家在背后操縱，恐怕調查人員很輕易就會把它認定為意外吧？”
“你要相信律法的公正性！”劉明遠語氣中透著股怒氣道。
“呵呵...”曹則沖他笑了笑，“我相信，一直都相信，只不過某些人某種力量的存在，可能會干擾這種公正。”
“什么意思？”
劉明遠心弦一緊，覺得自己恍惚間察覺到了什么，但又轉瞬即逝，無法抓牢。
曹則幾次深呼吸，調整好心情，才終于道出他被栽贓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原因：“當初那名女生，來指認我的時候，我能夠清晰感受到，她是的的確確，把我當成了侵犯她的那個人。”
“這種感覺，甚至一度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過這件事，直到我見識到超凡者的真實存在。”
劉明遠凝眉：“你是說，這里面有超凡者在作祟？”
“類似精神控制的能力，昌城已知超凡中，倒是的確有那么一個人。”
開口插話的是魏文龍，他看了曹則一眼，道：“這個人你應該也認識。”
“誰？”
“你們學校的老師，從檔案上來看，你曾接受過她的心理輔導，好像是叫潘曉曉。”老人給出答案。
曹則頓時感覺腦子嗡的一下，自己的確去接受過心理輔導，但那是為了保障全國統考時的心態，學校給統一安排的定期輔導，每個人都會經歷。
他想起來了，最后一次接受潘曉曉老師心理輔導的時候，好像就在出事的前一天。
這么說來，劉泯選他當替罪羊，是早有預謀。
呼......曹則長舒一口氣，壓在胸口多日的郁結跟著散去，他緩緩說道：“既然可能牽扯到超凡者，昌城監察署，是不是該插手了？”
劉明遠略作沉吟，道：“事情畢竟發生在交界地帶，要查也是兩方一起查......”
后面的話，他不方便直接說出來。
因為以昌城眼下的情形，以及日后局勢的發展，和周邊城市關系的好壞，還真是個未知之數。
上發軍部的那份通知文書，等于撕破臉皮，明面上的影響或許不大，但在背地里就不一定了。
“這樣啊......那就不麻煩劉隊長了，我自己想辦法調查。”
曹則起身往外走，手掌握住門把手的時候，忽然扭頭說道：“放心，我會遵守超凡與普通人之間的規矩。”
他走之后，過了很久。
劉明遠才恍惚問道：“魏老，你怎么不阻攔他？”
魏文龍笑著反問：“這小子脾氣夠沖，有血性，又恰好是個肯講規矩的，我能拿什么理由攔住他？”
“他一個人去查這件事，很有可能會死的。”劉明遠微皺眉頭，曹則再如何聰明，也不過是個剛剛覺醒的超凡者，單論戰力強不到哪里去。
“明遠，昌城現在抽不出人手去幫他，作為明面上的官方人物，你我都不合適出面。”
魏文龍說完，忽然好奇道：“你早就見過他，怎么沒把人拉到監察署？”
提起這個，劉明遠頓時忍不住苦笑：“你以為我不想，是他不樂意，估摸著是被處理這案子打擊了，對官方的立場產生了懷疑。”
劉明遠在心中驀然嘆了口氣，自從超凡出現以后，許多案件變得復雜起來。
大家都知道，超凡者使用能力的時候會有力量波動，可關鍵是這種波動，會隨著時間散去。
昌城超凡者很多，但屬于官方的極少極少，其中身在執法部門，自身擁有戰斗力的，又只占半數不到。
這種情況，監察署別說是監管全城了，就連簡單的巡視各區，就已經讓他們十分疲憊了。
同樣的局面，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出現，這也是為什么，每年官方投入海量的資源，用于開發超凡偵測裝置。
但愿那小子能沒事......劉明遠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禱。
回頭讓人查查那個潘曉曉。
魏文龍依舊坐在凳子上，望著窗外時不時開過的救護車輛，陷入沉思。
領到了安全碼以及口罩手套等防護物品的曹則，大步離開醫院，上了自己讓崔佑安排好的黑色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