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貴人多忘事
不難猜出,廿七就是編號027的名字。
司珩的不忿隨著風沙飄入唐慕之耳畔,她視線下垂到身側的廿七,不禁闔眸淺笑。
而這電光火石間,便也明白它當時從漫天塵土中找自己,是在服從主人的命令。
關鍵是,短時間內冒著那么大的風險準確無誤地進行追蹤,實屬不易。
想來,少不了平日里的刻苦訓練。
至于,它的主人?
應該就是自己身邊這位了?
思緒至此,唐慕之順手就摸了摸廿七漂亮的毛發。
神奇的是,小家伙似有所感,立刻投來一道等待贊許與肯定的眼神。
秀眉輕揚,唐慕之略帶探究的視線轉瞬從男朋友昂藏的身形游走一圈——
廿七如何辨認人體氣味的?
思忖間,就見大佬竟瞬間會意。
接著,他先是緩緩松開兩人交握的手掌,然后慢條斯理地卷起左邊法式疊袖襯衫袖口,最后又跟變戲法似的從腕骨上扯出一方TWILLY……
唐慕之默了默,沒說話。
一時之間,不禁又想起了兩人初見時裴子羨從她那里“順走”的水晶杯等物件。
此時此刻,大小姐看待這些物件的著重點在于每一件的意義,而非以后一想起隨時隨地就出現的TWILLY的羞澀感……
少頃,裴子羨將女孩被吹得凌亂的卷發攏起,隨后卻屈起食指在她額角虛敲一下,語帶玩味地開始秋后算賬,“小姐看起來似乎貴人多忘事。”
“那不如,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你我的過往。
譬如昨夜你和誰在一起?今早又給我發了什么曖、昧信息?”
一堆爛攤子沒收拾的唐慕之:“!”
沒片酬,這戲突然就演不下去了!
然而,一時間誰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因為伴著轟鳴聲由遠及近,兩架直升機掀起了漫天黃沙停在前方稀少植被處。
隨著一只溫熱的大掌緊緊扣在自己后腦勺,逐漸沉迷于裴子羨胸膛輪廓的女孩竟也忘了去看來人何許人也,直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擾亂了她的心緒。
勉強掙脫大佬強有勁的鉗制后,大小姐頂著亂糟糟的粉發微微側眸,映入眼簾的竟是幅極具爭議的畫面。
原因無它,有個面容剛毅的男人正手捧鮮花朝著她闊步而來。
……
來人,正是先前跟唐慕之通話的男人。
身穿軍綠色作戰服,冷酷的表情與行走的姿勢和蕭煦有八分相似,尤其是腰間的一系列裝備及四下戒備的習慣動作。
這時,警告自己不要走正步的嚴非一邊目光仰望著唐慕之,一邊昂首闊步地在離人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但就在他準備帥氣又漂亮地行個禮時,卻被一道寒光畢現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嚴非不動聲色地瞄了下眼神的主人,一邊慶幸自己沒因暴露她的身份而被嫌棄,一邊又因終于見到本人而激動不已。
片刻后,到底是軍令戰勝了私心。
于是,嚴非連忙俯身彎腰,畢恭畢敬又滿含敬畏地低聲表明了自己來意,“小姐,先生說這花開得不錯,您定然喜歡。”
謝昀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直升機上的特殊標志,仔細品味這段對話后,條件反射性地再次深刻反省從初見到現在,自己有沒有做出對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小姐、先生”這種稱呼不顯山不露水,無法判斷身份與尊卑,但這人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畏懼與臣服已然說明了一切。
祝景也深吸一口氣,覺得腦袋要炸了。
眼前這兩架直升機上的標志,跟沙塵暴來臨之前司川嘴里嚷嚷的,現在可以認定為是在為慕小姐護航,同時也是在空中搜索容秋灼蹤跡的那兩架直升機上的一模一樣……
這都不重要,問題是,這可是金三角大名鼎鼎的墨爺的標志!
而說話的這個嚴非更是他的心腹!
至于,這個墨爺是誰?
通俗點說,即使自認一方巨擘的容秋灼和司珩見到他都得尊稱一聲“墨爺”,而且兩人聯起手來也不見得能與之抗衡。
可如今,墨爺眼前的紅人卻對自家主子爺的女朋友馬首是瞻?
祝景眼神不停地閃爍,為自己早前的魯莽與高傲感到心虛且后怕不已。
與此同時,把玩著男朋友不知是因炎熱,還是因為吃醋而青筋畢現的手腕的大小姐雖表面依舊波瀾不驚,眼刀子卻早已遞出好幾個。
來就來,送花干什么?
不是,哪天不送花,非得今天?
覺得她一張嘴就能解釋得清是吧?
天好熱,她是不是可以裝中暑暈倒了?
然而,事已至此,總歸要解決。
于是,唐慕之將鮮花徑直塞到容秋灼手里后,便用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淡姿態一本正經地胡謅——
你家先生是記性不好,老糊涂了?
看望病人帶的這什么花,合適嗎?
這是在暗示嚴非,這是他家先生送給容秋灼的。
另外,話里話外都是順帶讓容秋灼背鍋的意思。
可以說,在場任何人都瞬間明白唐慕之此中深意,可直腸子的嚴非卻好似聽不懂這好賴話……
又或許,他是為了完成自己下一步計劃而假裝聽不懂?
總之,在幾人似期待又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眼神里——
是嚴非忙將槍套中的手槍雙手奉上,并特別驕傲又惶恐地如實轉述“先生還說,小姐一貫貴人多忘事,興許看到這個,也能念及他的一分好。”的這一幕!
話里話外,都在強迫她收下這把槍。
唐慕之緊了緊拳頭,就挺想錘人的。
事實是,她不光想,她還真這么做了!
下一瞬,女孩快狠準地直接端起嚴非手里的格洛克,然后不偏不倚地瞄準他時,漆黑幽暗的烏瞳中迸射出極致壓抑又邪肆的冽光,“告訴你家墨爺,我只接受裴先生的好意。”
跟在隊伍后面吃里扒外的司川都驚了!
以他的腦子,他暫時不想管幾人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他對這把連握把都貼了鉆石的格洛克更感興趣。
片刻后,司川一邊盯著泛著火彩的鉆石手槍,一邊興致高昂地嘀咕道:“跨越千里送手槍,這是把它當成禮物送給她,還是把它當成追殺她的殺器?
其實也不怪墨爺費這么大功夫,畢竟這個寨主是漂亮到可以追殺的地步!
只不過,七爺剛說了‘槍與玫瑰隨時為公主待命’,那廝就把兩樣東西都送來了……
擺明了是在挑釁啊?!”
唐慕之:“!!!”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真是越描越黑!
而并未意識到自己此舉將會帶來怎樣嚴重后果的嚴非則直挺挺地目視前方,并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中氣十足地補充道:“小姐,我可以自行了斷!不能臟了您的手!”
唐慕之微微別開眼,無奈地搓了搓腦門:“……”
段墨寒這個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悍匪,把手底下的人都帶出毛病來了!
盡管臉上是拒絕的,可,槍在手上轉了一圈卻隨即被插入了腰后皮帶。
此情此景,她不得不收,不然嚴非都不一定能活著回去?
就算活著回去可能也要挨槍子?
無法,先收了,下次再還給段墨寒即可……
最主要的是,相較于另一位重量級人物的到來,這都是小事。
思忖間,唐慕之便似笑非笑地斜睨著躺在擔架上特別安詳的容秋灼,并啞著嗓子關切地叮囑:“哥!你可一定要撐住!”
正裝死的容秋灼:“???”
事關男人尊嚴,他不想在那兩人面前失了顏面,早已擺好了當場卒的狀態……
但是,容秋灼太過了解唐慕之語氣中的深意,瞬間感覺頭皮發麻,行將就木了。
前方一定是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