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鎩羽而歸
熱吻,在燈影映夜時緩緩結束。
也不知是被索取怕了,還是突然想起了正事……
總之,唐慕之不愿再繼續了。
須臾,她抿了抿微微腫脹的嘴唇,又撈過先前讓蕭煦從京林苑帶過來的自己手機,給商素撥了一通電話。
原本還想吩咐蕭煦安排她的住宿事宜來著,結果商素說大佬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嘖,真是事無巨細,事無遺漏。
大小姐心里承認著裴子羨的優秀,嘴上向來也是不吝贊美。
于是,一邊晃了晃手機,一邊意味深長地看向裴子羨,“朋友有難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一個人享樂是件愧疚的事。
我剛想到商素在京人生地不熟沒地方住,又怕她心情不好,準備幫忙……
結果,你猜怎么著?”
或許是大佬一直友好又寵溺的態度容易讓人發飄,以至于唐慕之不僅當著人的面玩起了自己手機,還敢在這時候貼臉開大。
所以,當上一秒還跟自己情意繾綣的男人嘴里吐出薄涼的質問“所以,關鍵時刻,我總聯系不到慕慕又是為何?”時,唐慕之一時間愣住了。
但她向來冷靜鎮定,轉瞬就穩住了。
一邊繼續隨意地把玩著手機,一邊挑眉彎唇,“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出門辦要緊事,情情愛愛的自當往后靠。”
“所以,跟我只能談情說愛?”
“倒也不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的人尷尬一笑。
而就在唐慕之想著補救時,一直壓抑著情緒的男人劍眉微挑,至于那原本還有些濕潤暖意的嘴唇更是牽出了邪魅的弧度,“Now, we're talking.”
被點的人眨眨眼睛,感覺面前飄來一陣風油精的氣味,頃刻間清醒了。
很好,終于說正事,準備秋后算賬了。
真正的勇者怎會不敢面對?
但,思及前因后果,大小姐突然就又硬氣不起來了。
畢竟,自己現在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平白無故玩失蹤,也不該用那種小伎倆蒙騙……
沒承想,正當她準備推心置腹地好好道歉時,裴子羨卻一邊握住她拿手機的手,一邊無奈地輕嘆一聲后主動遞下臺階,“不需要對我說抱歉。
因為,將心比心——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么做。”
余音飄散中,唐慕之瞬也不瞬地凝著眼前人。
平心而論,換位思考。
如果是裴子羨遇到這種情況,他定然會先安頓好自己這個女朋友,就比如說那晚他增派人手監控京林苑……
然后再集結他本人的力量只身犯險。
絕不想,也不會把自己牽扯進去……
這一點,可以說,毋庸置疑。
真是難為大佬如此坦誠。
而,如果換成是裴子羨突然無故消失,想必自己的反應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可能早就板著小臉等人先低頭道歉了。
可,裴子羨今時今日的表現足以稱得上太大度了。
有野心卻清醒,還會自省。
甚至,還無條件地包容自己。
這不,他自己居然還想通了。
且,也未就此表現出偏執的一面。
此時此刻,唐慕之有多沉浸于男朋友體貼入微的一面,他日,當裴子羨忽然杳無音訊時,便有多憤怒。
可惜,這瞬間的大小姐對此不僅渾然不覺,而且還笑意盈盈地感慨了一聲“你真好,怎么就這么好呢?”
就只是,大佬之所以被稱為大佬是有原因的。
因為下一秒,他就陰晴不定不好了。
視野里,裴子羨墨瞳微瞇,修長食指抵在唇邊,似笑非笑的薄唇流淌出似暗示似警告的腔調,“趁著裴某現在還是好人,慕慕不妨先去洗漱休息。”
唐慕之深諳其中深意。是以,斷不會跟人硬杠,甚至把自己送出去。
只不過,她雖已經抬腿作勢要走,嘴上卻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有半點后怕之心地追問:“否則?”
頂著裴子羨不能拿她怎樣的灼灼視線,大小姐姿態裊裊地起身離開。
……
而進入浴室后,注意到琉璃臺上的綠洋桔梗以及一系列曬后修復護膚品之人更是情不自禁地唇角漾笑。
滿身風塵,如今已抵達溫暖的棲息港。
男朋友面面俱到,她便配合得敷了面膜又用了身體磨砂膏……
總之,一通折騰耗時六十分鐘,總算把潔癖的躁動給撫平了。
然而,唐慕之昏昏欲睡地邊撥弄頭發邊往臥室走時,卻面露錯愕地頓步了。
果真是好人,只給她洗澡的時間。
剛洗完就碰上了……
合適嗎?
孤男寡女,大半夜的。
更甚者,隨著和裴子羨日漸相處下心境的變化,光是他周身氣場一絲微妙的轉變,她都能敏銳地察覺出有危險在趨近。
比如現在,他就很危險。
思及此,女孩一貫波瀾不驚的眸光轉瞬就變得飄忽不定。
甚至還俏皮地用腳趾褪去腳踝的癢意,琢磨著是不是該回去把那件絲綢睡袍拿過來擋一下。
與此同時,裴子羨聞聲緩緩側眸,凝視著裊裊水汽與滿室暗香中這道奪人心魄的曼妙身軀。
蓬松自然的卷發、細嫩精致的雪頸和鎖骨,以及白到晃眼的勾人長腿……
復古玫瑰粉、庭蕪綠薄綢睡裙和膚若凝脂的瓷白肌膚,這三種色彩交織出令人暈眩的妖冶冷欲,更是激發了男人潛意識里的情緒反應。
就在這時,大小姐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此刻所凝聚的慵懶魅惑風情不說,還一邊光腳踩著地毯走過去拉裴子羨的長指,一邊又略顯不滿地抱怨,“這么晚了,還不睡?
我又不走。
難道,堂堂裴爺,睡覺怕黑?”
這人深夜還過來,無非是擔心自己又失蹤。
可他也已好久不曾合眼。
因而,意識到癥結所在之人第一時間表了態。
因為,疼惜是相互的,她也不忍心他受累。
男人眼眸深深地與人對視,雋秀指尖慢條斯理地把玩著她耳邊碎發,唇角亦勾起了戲謔的弧度,“不是說,要我做你的壓寨夫君?
把人搶回來卻置之不理,是又為何?”
聞此,唐慕之幽幽睨人一眼。
如果說,之前覺得危險是由于察覺到他安全感的缺失;那么,現在覺得危險則是由于察覺到了他占有欲的放大。
稍加思忖后,被某種危險“嚇退了”的大小姐生怕再跟人繼續演下去,事情整體走向超出預期,遂揣著明白裝糊涂。
勾著男朋友手腕把人往床邊帶,示意他躺上去,繼而張揚地挑了下眉梢,可說出的話卻是顧左右而言他,“我困了,幫你敷個曬后修復的面膜,就睡覺吧。
我猜,裴先生昨夜定然睡得不好。希望,今夜有我陪著,可以一夜無夢?
也不再怕黑?”
若是正在炫飯的司川聽到這番話,不僅要主動給這兩人搬張床,可能還會將cp大旗中兩人姓名順序顛倒一下……
人間扳手,是抽中了女皇體驗卡?
而這時候,感受著鼻息間越來越濃烈的荷爾蒙味道,女皇按住裴子羨寬厚的肩膀,吮了吮他的薄唇拿起睡袍轉身便走。
那“決絕”姿態,好似生怕被人逮回去。
……
走廊里,唐慕之暗暗松了口氣。
正舒展眉心踱步到旋轉樓梯,迎面便撞上了祝景。
而聞著sabon茉莉磨砂膏香味的祝景剛想說話,一觸及到眼前人略顯恍惚的神情,就賊兮兮地先偷偷笑了。
女大佬露怯了,別慫,無所顧忌地上啊!
怪不得把自己擼禿了層皮,原來是在拖延時間啊,哪能天天光蓋被子純聊天呢!
可惜了,海景房里現在四下無人,連廿七都被趕到了兩公里外的另一座別墅了。
進展這么慢,實在不符合兩位大佬一貫快刀斬亂麻的風格。
這時候,很輕易就讀出了祝景腹誹之言的唐慕之眸光微閃。
原本她并不想回應,可也不知是羞赧作祟還是怎的……
總之,大小姐眉梢挑了挑,就一臉揶揄地“恐嚇”道:“他知道你們做特助的在私下編排他么?
尤其是我們祝小姐,還在取笑他的女朋友?”
祝景嘴角都要扯爛了:“……”
但,唐慕之并未見好就收。
要笑不笑地看了祝景一眼,就又開始戳人肺管子,“差點忘了,我們祝小姐,好像新一輪考核還沒過……
現在還不是特助呢?”
祝景只想給人跪了:“???”
找回了一些莫須有的體面與臉面,本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的大小姐也沒忍心再繼續逗弄下去。
一邊用長指纏繞著睡袍絲帶,一邊咽了下嗓子,困倦地問道:“有男士專用面膜么?”
聞此,被“針對”的祝景不由長舒一口氣。
可,轉瞬卻看著自己手里的東西想打趣幾分——不愧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人又想到一塊去了。
不過,鑒于前幾秒“她以下犯上,又被威脅。”,于是硬生生咽下了這種打趣的念頭。
其實,別說這里沒有男士專用面膜,這幢房子里的所有東西,包括少主住在這里,都是因為她。
關于這些內情,祝景原本是可以透露一二的,可誰讓這位慕小姐先給自己“下馬威”呢?
懷揣著某種微妙又別扭的心理,祝景當然不會多嘴。
只將手中盒子遞了過去,然后一板一眼地搖頭解釋:“沒有,但這里有您要的ahava人魚姬面膜……”
唐慕之:“???”
這面膜,好像只是晚餐前自己隨口一提……
男人看似霸道邪冷,偏生又溫柔得緊。
女孩心中波瀾四起,向祝景淡聲道謝后便原路折回。
推開門扉,遠遠瞧著床上那閉目養神的頎長輪廓便愈發心疼。
幾秒后,唐慕之坐在床畔,雙手梳理著男朋友垂順的短發,直至他露出美人尖時粲然一笑著調侃,“小白臉果然名不虛傳。”
他這種冷白皮,越曬越白,白擔心了。
小白臉沉邃的眸中浮現玩味,以一種任人宰割的魅惑姿態揚了下劍眉,頰邊卷起別有深意的弧度,“大當家手下留情。”
唐慕之似懂非懂地睨他一眼,拿熱毛巾幫人擦完臉,才細致地抹了一遍面膜。
并非要故意作弄,單純地不想他被曬。
隨即毫不扭捏地掀開被子在一旁躺下,右手還不忘搭在裴子羨窄勁的腰身輕拍。
隨著時間流逝,自己把自己哄睡的人兒還不忘夢囈般地嘀咕,“等等我幫你洗……”
片刻后,沒等到女朋友幫自己洗臉的人輕手輕腳地下床,把女朋友抱到床中央后,自己則坐在床畔,凝視著這張恬靜的睡顏良久,良久。
這一幕,注定了遠在千里之外,如同被刑滿釋放的司珩將會鎩羽而歸。
因為,十小時已過,好兄弟會來拯救自己的最后一絲希冀也徹底破滅了。
隨著手機屏幕的點亮,裴子羨這才起身離開。
隨著他接通莊翊來電,薄唇里只溢出冷徹心扉的一個字,“說。”
胡子拉碴的莊翊雖然做好了渾身一個激靈的準備,但還是忍不住一個激靈。
接著,便略顯忐忑地匯報道:“當年慕小姐車禍后,閔月乾是第一個抵達現場的,他有執業醫師證……”
該說不說,閔月乾這個人有點東西。
因為,早前休思就曾查到過京城最貴也是最著名的雙塔體育俱樂部就是他的產業,而他八年前專門為唐慕之成立的射擊館更是了不得!
不僅是所有射擊館里民用槍械和軍用步槍最全的,而且IDPA官協將其指定為每年國際防衛手槍比賽培訓場所。
說白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沒等到回復莊翊也不敢追問,只能神色凝重地繼續匯報自己查出的線索,“蕭煦,也是那場事故后唐家大公子唐宴瑜安排過去的……”
蕭煦和蕭承,分別守護著姐弟倆。
莊翊怎么也沒想到,白天發生在魔鬼城的一切還會牽扯到幾年前的舊事。
隨著舊事線索逐漸顯露頭角,裴子羨那本就深邃的瞳孔變得越發寒凜。
屈起微微泛白的骨節在桌面輕敲一聲,便用暗啞至極的嗓音追問道:“繼續查,再說說段墨寒。”
某黑客聞聲又是一個激靈,不過這回是激動的。
所以,哪怕他頂著一雙熊貓眼,也仍舊盯著電腦頁面樂此不疲地說道:“老大,您猜得不錯。段墨寒果真有動作。
他于傍晚5時03分給滇城沐家打了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