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戰斧正一點一點被對方扳回來,強盜頭子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身披斗蓬的俊美男人。
“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強盜頭子大聲吼叫。
同時他也把全身的所有力量都施加在戰斧上,想徹底壓倒對方。
強而有力的肌肉也繃緊起來,榨取身體內每一絲的力氣。
堅固的戰斧木柄甚至開始變形,連接斧柄和斧刃的部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縫和扭曲。
但現在強盜頭子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關注這些小事。
他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擊敗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小白臉。
埋藏心中的種種怨恨也浮現出來。
剛鐸王國對身為逃兵的他窮追不舍。
因為他在逃離戰場時殺死了試圖阻止他的領主,剛鐸攝政王德內梭爾二世的兒子法拉米爾甚至親自帶人追殺他。
直到德內梭爾二世召回法拉米爾抵擋魔多的又一次進攻,強盜頭子才得以僥幸存活下來。
對法拉米爾的恐懼驅使他拼命逃離剛鐸王國。
作為剛鐸盟友的洛汗和羅德蘭同樣在通緝他,他只好一路逃亡至偏遠的埃利阿多。
現在跟他對戰的人令他想起了當初幾乎殺死他的法拉米爾。
“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在強盜頭子眼中,對方逐漸與法拉米爾的身影重迭。
對法拉米爾的仇恨如泉水般涌出來。
“我只是殺死了一個該死的領主,為何一定要我死?”
強烈的仇恨再次加強了強盜頭子的力量,令赫利俄斯也感到驚訝。
但這也令他失去了理智和敏捷,在赫利俄斯面前暴露了更多弱點。
“作為一個拋棄所有榮耀和責任的逃兵,甚至殺死了自己的上級,竟然還不明白剛鐸為什么要殺你?”
赫利俄斯心中只覺得可笑。
強盜頭子犯下的罪行足以還他被判十數次死刑,竟然現在還自欺欺人,認為自己沒有錯誤。
“可悲又可恨的人,我將會賜予你應得的死亡。”
“在曼督斯的殿堂懺悔吧!”
他的話卻像火上加油,令強盜頭子陷入狂怒中。
“想殺死我?我先殺死你。”
曾經殺死過無辜者的戰斧再次高高舉起,就要斬向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突然重重地一腳踢在強盜頭子的膝蓋上,強盜頭子身體向側邊一歪,手上的攻擊也落空了。
剛才他并不是只顧著聽強盜頭子的話,也有細心留意對方的動作,發現強盜頭子下盤不穩,正是他的突破點。
強盜頭子腳下一個踉蹌,花了數個呼吸的時間才恢復了平沖。
銀芒一閃。
長槍撕裂了空氣洞穿了他拿著戰斧的手臂。
鎖子甲的鐵環和鉚釘在鋒利的神槍艾格洛斯前不堪一擊,完全發揮不出任何防護的作用。
手掌即失去了力氣,戰斧也落在地上。
劇痛令強盜頭子發出了陣陣慘叫。
“該死。”
又一下重擊落在他身上,穿透了鎖子甲和衣服打在他的血肉上,他吃痛倒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張口想咒罵赫利俄斯的強盜頭子卻吐出一大口血液。
吐出血液后,強盜頭子面色變得更加蒼白。
戰斧就在他眼前,但現在的他卻虛弱得伸不出手觸碰自己的武器。
“你究竟…是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盜頭子吃力地開口說話。
一雙埋藏著不甘和怨恨和眼睛試圖在赫利俄斯臉上看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強盜頭子沒有覺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場是罪有應得,只認為自己倒霉,碰巧劫掠到他應付不了的旅人。
赫利俄斯清澈的眼睛彷佛能看穿強盜頭子心中的諸多邪惡念頭。
他緩緩地搖頭。
“你真是無可救藥。”
“你當初投軍究竟是為了什么?”
聽到這樣天真的問題,強盜頭子正想報以譏笑,話卻被赫利俄斯眼中的光芒迫得咽了下去。
他現在只覺眼前赫利俄斯的眼睛異常明亮,彷佛正在直視著皎潔的明月。
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光芒甚至穿透了他厚厚的血肉,突破了他的精神屏障,照射在他內心中。
低沉的聲音帶有難以察覺的特別規律和聲調。
一旦有人靜心聆聽赫利俄斯現在的聲音,腦海的一切注意力都會被對方所吸引。
其他的噪音慢慢消失,變得非常安靜。
保護強盜頭子內心的諸多大門被赫利俄斯的聲音輕易打開,露出了他的真正心意。
當強盜頭子再次說話時,他的聲音變得模糊,眼睛失神。
“我…當初參軍…是為了…保護家園…”
大量早已塵封的記憶涌入強盜頭子的腦海中。
他的先祖曾經在米那斯伊希爾服役,并在米那斯伊希爾淪陷時一同犧牲。
年幼的他曾經發誓一定要為了自己的先祖向魔多復仇。
但這雄心壯志隨著他祖父﹑父親和英勇的兄長的戰死而消散得一乾二凈。
心中只剩下對魔多的無盡恐懼。
哪怕他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弱的戰士,卻始終不敢面對魔多的軍隊。
在北伊希利恩前線的每一晚都會夢到自己被無窮無盡的奧克淹沒,死無葬身之地。
當魔多的軍隊真的出現在他眼前,他抑制不了潛藏在心中的恐懼逃跑,徹底葬送了自己的夢想及榮耀。
“這…只是當初幼稚的我…”
強盜頭子大聲嘲笑著過去的自己,眼中卻不停流出眼淚。
他在記憶中看到了祖父﹑父親及兄長的模樣。
三人都英勇地為了保護家園而戰死,他們像是在指責著自己的惡行。
最終強盜頭子沉默了。
“我犯下彌天大罪。”
“已經回不去了。”
“你就是羅德蘭王子赫利俄斯吧!”
他突然抬頭與赫利俄斯對視,竟然認出了他。
“我愿意以死亡贖罪。”
“曼督斯將給予我公平的審判。”
赫利俄斯點了點頭,提起了神槍艾格洛斯。
努力爬起來并跪在地上的強盜頭子閉上眼睛。
槍芒一閃。
不帶半點遺憾的尸體癱倒在地上。
說完這一切,赫利俄斯卻滿頭大汗。
像強盜頭子這樣作惡多端的罪人自然不會如此輕易懺悔,正是赫利俄斯用了從伊扎里斯學來的復雜心理技術引導了這一切。
這數分鐘耗費了他不少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