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溯之始
“小老鼠,你終于跑出來了。”
另一名多莉絲陰沉著臉抽出手臂退后幾步,身后漸漸露出一對由鮮紅的血液構成的血翼。
蘇林面前的多莉絲沒有回話,只是轉過身將蘇林護在身后,蘇林此時已經感覺腦子完全燒掉了,眼前的多莉絲剛才還被洞穿的腹部此時竟然化作一團血液重新凝聚成體,而對面的多莉絲長出的翅膀又是怎么回事。
“騎士大人,先撤退吧。”多莉絲揮動右手,無數的血絲從她的指尖射出,環繞在他們身邊,一灘血池從他們腳下的地面浮現而來,緩緩將他們拖入其中,蘇林見到此番景象,雖然有些害怕,但是比起對面那個剛才想要自己命的家伙,他還是勉強可以相信眼前這個替自己擋下了致命一擊的人。
“呵呵,你就跑吧小老鼠。”對面的多莉絲冷冷地看著蘇林兩人離開,并沒有要阻攔他們的動作,只是默默注視著蘇林和多莉絲完全沒入血池之中。
幾分鐘后,在蘇林的住所處,一道血池在墻壁上形成,下一秒,多莉絲拉著蘇林從中緩緩走出。
蘇林喘著粗氣,看到附近的景象發現是在自己家中時,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現在還不能放松警惕,這個世界還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多莉絲從指尖發出一條血絲,從門縫處送了出去,她又走到窗子邊上,朝外面看去,似乎在確認有沒有人發現這里。
此時蘇林也算是緩過神來了,他磕磕巴巴地坐到沙發上:“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要干什么?”
“首先,這里并不是現實世界,我們也并不是現實世界的人,”多莉絲轉過身來看著蘇林的眼睛,她還以為蘇林會感到難以置信,沒想到蘇林并沒有過大的反應,只是同樣看著自己的眼睛,等待著多莉絲的下文,“這里是由神之遺物依據騎士大人你的靈魂創造出來的夢境世界,一切存在都只是一個記憶投影。”
“神之遺物?”蘇林皺了皺眉頭,他貌似對這個名詞有印象,手不自覺地從上衣口袋中取出那本筆記本,其上正好有神之遺物的描述,一種蘊含著神格之力的道具。
而多莉絲看到蘇林取出那本筆記本時,臉上也出現了意外的神情,她對這本筆記本自然有所印象,自從來到夢影都市找到蘇林后,多莉絲經常都會賴在蘇林的書店中,而蘇林在沒有客人的時候,總會在那本筆記本上記錄下自己在夢影都市的見聞。
“這個,能給我看一眼嗎?”多莉絲走到蘇林身邊輕聲問道,蘇林點點頭,把筆記本遞了過去,多莉絲翻看了幾頁,臉上的神色愈發地凝重。
“怎么了,果然這個筆記本有問題是吧,我自從看了這個里面的內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蘇林見多莉絲這個反應,又開始相信他原來的想法了,實際上剛才的經歷早就可以讓他往那個方面再想去,不過是他當時的大腦都要宕機了,現在才反應過來。
“不是,這是騎士大人你的靈魂記憶,”多莉絲將那本筆記放回茶幾上,“但是里面已經失去了很多內容,連主人公的名字都消失了,說明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了。”
“這是什么意思?”蘇林有些不解,剛才多莉絲也提到過,這個世界是由他的靈魂創造的,現在又說這本筆記本是他的靈魂記憶,本來一連串的事件和名詞就已經搞得他一頭霧水了,這個關聯又讓蘇林感到頭暈不止。
“首先要從那個家伙的目的說起,”多莉絲從廚房里給蘇林接了一杯水,想讓他先冷靜下來,“在這個以靈魂為原本的世界中,騎士大人每被殺死一次,靈魂就會變得薄弱,而那家伙就會變強,她想通過這種方法先是竊取騎士大人身上的虛無之力,最后再占據你的身體,一方面完成對騎士大人的復仇,另一方面將我這個一直藏在原本身體深處的不穩定因素徹底拋棄。”
多莉絲說完之后,臉頰突然變得微紅,她似乎是覺得自己講的有些太多太快了,怕蘇林會消化不了,不過蘇林此刻露出一副仿佛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我之前做的噩夢都是真的,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已經在這個世界殺了我很多次,所以我忘記了很多東西,包括這本筆記里面的內容。”
“您都理解了嗎?”多莉絲有些驚喜,不過蘇林馬上就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你說這扯不扯呢,騙鬼呢?”
“可是,就算看到這些都不相信嗎?”多莉絲有些不明白,她再次展示了自己操控血絲的能力,“這些還不能證明什么嗎?”
“相信什么,相信我被殺了無數次嗎?”蘇林不自主地露出一副有些無助的表情,有些彷徨地看向窗外,他當然明白,那些超能力的出現讓他不得不相信這一切,可是一個普通人在此刻能做的,欺騙自己就是其中一種情況,“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是我?”
看著蘇林露出的神情,多莉絲在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百余年前,那個蜷縮在監牢角落的自己,惶恐地等待著死亡降臨的自己,眼前的蘇林和當時的自己何其相似,只是此刻,雙方的角色已經發生了調換,但多莉絲此時,卻被蘇林說得默不作聲,不知該怎么做才好。
“你為什么一直叫我騎士大人?”良久,蘇林開口問道,剛才他一直忽略了對方對自己的稱呼,現在才想起來,這似乎有些奇怪,或許又是自己那失去的記憶的原因吧。
“因為,您當初將我從吸血鬼中救出去時,自稱是來自東方的騎士。”
“我當時這么中二嗎?”蘇林靠在沙發上,微微露出一絲苦笑,雖然他沒有這些記憶,但是不妨礙他此刻去想象多莉絲所描述的情形。
“當然不是,那時候騎士大人可威風了,就像是天降的英雄一樣,后來我們一起冒險,經歷了許多,還在分離前約定了未來相見。”
多莉絲激動到將小拇指伸到了蘇林的面前,過去她一知半解的從蘇林那里知道了拉鉤的含義,兩人留下了這個約定,也正是這個約定,讓她堅持到了現在,可是那道約定的紅繩,此刻卻毫無蹤影。
看著眼前蘇林依然毫無反應的樣子,多莉絲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去,兩人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天邊的夕陽也在此刻落下,黑暗漸漸籠罩在他們兩人之間。
“那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家伙還會來追殺我的吧。”
“嗯,現在我的線正在監視這附近。”
蘇林突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多莉絲有些不解他的行為:“騎士大人,您這是要?”
“不管我相不相信,至少我不愿意坐以待斃,況且這還不是我的最后一條命吧。”蘇林吐出一口氣,將心里那一絲的恐懼壓下去。
“啊,什么?”多莉絲顯然還沒有理解蘇林的意思,此時蘇林又走進了廚房,提了一把菜刀走出來:“你說過,她要不斷地殺死我才能達成目的,那現在肯定不會是最后一次機會吧。”
蘇林的余光撇到了那本筆記本上,上面雖然有很多模糊的內容,但是并非是一片空白的,他想要嘗試去相信一次,或許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你知道我的故事對嗎,如果我能取回那些記憶,是不是就能變回你說的那個很厲害的自己?”蘇林不知道對眼前的少女來說,她印象中的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自認為只是一個平凡世界中的普通人,不過今天這注定是要改變的,他想要嘗試去相信一次,或許這名少女真的有能力幫到自己。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們可以試試,而且這一次的夢境世界似乎有些古怪,原本我一直都只能待在那家伙的意識深處,這次卻被放了出來。”
蘇林點點頭,看向了窗外漸漸升起的月亮,一股危機感突然襲來,他意識到時間不多了,最后問了多莉絲一個問題:“說起來,你是叫……多莉絲嗎……我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中一直浮現出這個名字。”
多莉絲聽到這個名字后,莫名地噗嗤一笑:“嗯,是的,不過關于這個名字有一個秘密,騎士大人,如果這次我們成功,我就告訴你。”
一陣烈風突然沖破蘇林住處的窗戶灌了進來,多莉絲同時也感覺到了指尖絲線的波動。
“走,先撤。”蘇林也意識到敵人已經找上門來了,第一時間就拉起了多莉絲的手,朝著房間外面沖去。
而在這一刻,只有多莉絲在恍然間注意到,那一根紅色的細繩,只在這片刻中,再次纏在了兩人的指尖,無論記憶如何丟失,他依然還是那個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