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可或缺
其他因黎洲示意而收起武器遠離劇組人員的人在聽到竹謙之的話后立馬手持匕首站在黎洲身后,黎洲抬手制止了他們,“我們沒有勝算,不要白費力氣。”
竹謙之拿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之后一邊給江諾發信息一邊對黎洲道:“你留下,他們走,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
黎洲自然同意,可他身后站著的十幾個同伴卻是沒有一個愿意的,任憑黎洲如何勸說都無濟于事。
竹謙之看了一眼江諾發來的信息,將手機放回口袋拉好拉鏈后打斷了黎洲他們的對話,“都留下吧。”話音剛落,竹謙之便到了那十幾人面前,在連續不斷的悶哼聲中放倒了所有人。
竹謙之看向黎洲,“只是失去意識。”而后向門外站著的劇組的工作人員要了醫藥箱和紗布,徑直走到傷者身邊為其檢查并包扎傷口。
黎洲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抖得厲害。未盡全力且在短時間內便讓蛛網的十幾名殺手全都失去意識昏倒在地,那樣的速度那樣的力度那樣的精準度,絕對是世間少有。感到恐懼是正常的,他這樣安慰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是竹謙之的對手,自己的生死被這樣厲害的人攥在手里,不害怕才不正常。
十五分鐘后救護車和警車相繼抵達了現場,竹謙之向醫護人員說明了傷者的情況,也向警察簡單敘述了事情的經過,之后便拿上食盒帶著黎洲離開了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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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佑華在洛家主宅前站定,早上被江諾掛了電話之后立馬訂了機票到了景晗市,落地后在機場給江諾打電話卻始終無法接通,給云唐打電話這小子說他回了洛家沒有與江諾待在一處,無奈之下只能先來了洛家。
雖然早上被掛了電話很不爽,但在來景晗市的路上他就已經想明白自己被掛電話的原因了。江諾有事要和他面談,面談時只能他們兩個人在場,要避開所有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否則江諾沒有必要用這樣隱晦的方式,江諾向來都是有話直說的。
究竟是什么事呢?今天早上他剛收到周宬林越獄的消息,而后就在電話里聽到江諾說是蛛網的人劫走了周宬林,難不成江諾要說的事與蛛網或者周宬林有關?
“想什么呢?”洛玫出來接云佑華,不曾想一到門口就看到云佑華眉頭緊鎖的模樣。
云佑華回神,轉頭看向洛玫,拉著她的手走進洛家主宅,走了一段距離后才開口道:“對待工作江言若一向都是有話直說干脆得很,可是今天早上她居然用掛我電話這種隱晦的方式來告訴我她有事要和我面談電話里不方便說。這太反常了,我總覺得心中難安,而且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洛玫拍了拍云佑華的手背,“別想那么多,等見到江丫頭就什么都知道了。”她頓了頓繼續道:“大哥一會就回來,旭叔也會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云佑華卻是聽懂了,“爸愿意說了?因為云唐?”
洛玫點頭又搖頭,將洛曇和云唐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云佑華挑了挑眉,他明白洛曇所言非虛。洛曇成為洛家家主后處理過許多與政府相關的情報消息,他身為國家政府最高層的核心官員之一自然對此類信息了如指掌,那樣的魄力與手段洛家歷代家主皆無法與之相比。
何況政商兩界答應與洛家再次合作全是洛曇努力爭取的結果,這是洛家從第四代家主之后每一任家主都做過卻從未做成的事,可謂是一段奇話。
“佑華,你說兒子為什么會突然問阿曇那樣的問題?難不成他現在正面臨著什么危險嗎?”洛玫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眼中滿是擔憂。
云佑華回神,思考了幾秒鐘后道:“有可能,但云唐是榜首助理,若是工作中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難和危險,江言若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兩人邊說話邊往客廳走,途經會客室時見云唐站在門口沖他們招手,便調轉方向走到了云唐身邊。
洛玫問云唐為何在此處,云佑華則是不著痕跡地將云唐上下打量了一遍,發現云唐瘦了一些后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作罷了。
“爸,您來了。”云唐乖乖叫人,而后正色道:“表姐正在接待白家少爺,江女士的徒弟與白家少爺同行。剛才表姐去資料室取資料,回來后臉都蒼白了幾分,然后外公就過來了。”
洛玫眉頭微皺,“白榆和蘇木都來了?倒是少見。可洛家早已發了公告表明最近這段時間內家主不會親自接待任何客人,怎么現在白榆和蘇木一過來你外公就改變主意了呢?”
云唐道:“因為與白家少爺同行的除了江女士的二徒弟蘇木先生之外還有大徒弟林夏女士,而銀扇的風燦航風先生也來了,是在他們三人將要走進接待室時趕過來的。”
洛玫抿了抿唇,“這么說你見過你外公之后就一直待在這里沒有離開過?為什么?”
云唐點頭,“這是江女士交給我的任務,她讓我留意一下來洛家拜訪的客人。”
他動作自然地將雙手背在身后,拽了拽袖子遮住了手腕上戴著的銀鐲。這可是江女士的催眠輔助工具,江女士自小便一直戴著,戴了十八年,除了兩個月前被周宬林視作江女士的死亡證明強行取下帶走之外再沒有離過身,今天早上卻被江女士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若是被人看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說不定還會引來各方勢力爭奪,所以他早上才會那么震驚。江女士明明知道他護不住這只鐲子,為什么還要暫時把它交到他手上呢?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他思來想去仍想不明白,只能盡量做到在歸還銀鐲之前不被人發現這只鐲子在他這里,雖然不太可能做到,雖然江女士此舉定有深意只不過他參不透。
“江言若讓你來的?”云佑華皺眉,“讓你留意洛家的客人?為什么?”
云唐思緒回籠,沉默了幾秒鐘后搖了搖頭,“江女士沒說,我也只是猜測,不確定這一猜測是否準確。景晗監獄是全國安保性最高的監獄之一,可卻在任何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被蛛網劫走了周宬林,說是如入無人之境也不為過。而洛家身為世界上最大的情報組織,必然掌握著世界上大多數人的身份信息和秘密情報。
“蛛網向來狠辣無情,對待敵人更不會心慈手軟。周宬林站在蛛網的頂層,是蛛網的核心人物,江女士抓了他就相當于是在向蛛網下戰書,蛛網又怎么可能看著周宬林被捕入獄卻什么都不做呢?
“所以我猜測,蛛網會報復江女士。各國政府的官方報道里關于江女士的相關信息實在是少的可憐,對于蛛網來說在洛家買消息是最優選擇,所以無論洛家有沒有江女士的相關情報信息蛛網都會來洛家確認的。
“‘找到潛藏在黑暗里的蜘蛛’,這應該就是江女士要我待在洛家留意前來洛家拜訪的所有客人的原因吧,畢竟洛家家主接待客人時能夠在其身邊旁聽的只有洛家人也只能是洛家人。”
洛玫愣愣地看著自家兒子,從云唐十三歲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像現在這般自信且侃侃而談的模樣。哦不對,似乎從云唐成為榜首助理開始整個人便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變化在云唐為成為榜首助理而發奮努力時便有了預兆。
云唐十三歲時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敏感又脆弱,總是會感到悲傷難過,甚至出現過自殘行為。她和佑華懷疑云唐可能是得了抑郁癥,便帶著云唐看遍了心理醫生,可所有醫生都表示云唐的心理測試結果沒有任何問題。
家里人全都心急如焚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云唐日漸消瘦精神萎靡。直到父親帶著旭叔來家里為云唐診治,云唐才得以恢復如初。
第一次治療結束后旭叔告訴他們云唐并非是真的得了精神疾病而是中了催眠暗示—分裂人格催眠,在此種催眠暗示下被催眠者會被強行分裂出其他人格且并不會知曉分裂出的人格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會有關于分裂出的人格的記憶。而被分裂出的人格只有在特定情景下才會出現,所以心理醫生發現不了問題所在是很正常的。
可是從小到大云唐身邊一直都有信得過的人跟著,若是有陌生人靠近不可能沒人發現。而且云唐沒有絲毫關于被催眠時的記憶,旭叔猜測云唐在被人種下分裂人格催眠之后還被種下了記憶催眠,顧名思義就是被強行修改了記憶。
解開記憶催眠的過程很復雜且對于催眠師與催眠對象雙方來說都風險極大,以當時云唐的身體情況和精神狀態來看絕不是解除的好時機,所以旭叔便與他們約定等云唐養好了身體精神狀態恢復了再來家里為云唐解開記憶催眠。
旭叔的出現讓云唐對催眠產生了興趣,從那之后云唐便一邊養身體一邊學習和翻閱與催眠相關的課程和書籍。在確認自己沒有成為催眠師的天賦之后云唐并沒有氣餒,反而為成為榜首助理而拼命努力。
因為學習過與催眠相關的專業知識,所以云唐對于解開記憶催眠的難度有了非常清晰的認知,其過程對催眠師來說有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稍有不慎可能就會導致催眠師丟了性命,所以云唐說什么也不愿意讓旭叔幫他解開記憶催眠,所以直到現在那個催眠云唐的人仍舊毫無蹤跡可循。
洛玫眼中含淚偏頭看向云佑華,云佑華揉了揉洛玫的頭發,輕聲嘆了口氣。他自然明白洛玫心中所想,更明白云唐能成長為今天的模樣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自家父母的神色變化云唐看在眼里,自蘇老先生解開他身上的分裂人格催眠之后,在為數不多回家看望家人的日子里,無論當時他正在說著怎樣重要或不重要的事,家里人總是會和自家父母一樣用剛才那種悲傷的眼神看他。每一次他都以為自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卻還是在每一次與那樣悲傷的眼睛對視時不過片刻就敗下陣來。
家里所有人都安慰他說想不起來是好事,那噩夢般的經歷如果他真的記起來了說不定他就會和之前被催眠時一樣再次失去面對一切事物的勇氣和信心。但是無論那段記憶是好是壞,他都始終堅定地認為那是構成他生命拼圖版塊的一部分,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君見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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