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如同精美的瓷器受到了沖撞，他笑容繃不住了：
“這東西，居然能入口中？成為，食物？”
他驚愕地長大了嘴巴，心頭漂浮著的是分明的僵硬麻木。
“主人，這萬物都可以成為食物的，千般萬般，精彩紛呈，在桌上也不稀罕。”紫玉嘿嘿解釋著。
“可是，將曲慮的蛇血和蛇皮，都剁成了包子餡料……”周跡光是想著昨天遇到的曲慮蛇，都覺得惡心，他忍不住干嘔起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討厭的動物，想到的時候就覺得毛骨悚然。蛇周跡并不喜歡，但接觸到的可能不太，但想到那蛇皮詭異的東西成了包子餡料，他就覺得好似下了肚的蛇皮在他肚子里忽然不安分起來。
紫玉非常貼心地拍了拍他的背部，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瓷杯的薄荷水，涼爽的味道拂面而來，周跡感覺清爽多了。
他接過來一飲而盡，仿佛只有這樣素雅的水，才能夠蕩滌掉他心頭的那點污穢之意。
“啊~”他喝完了猛地喘了一口氣，還是搖搖頭：“我不敢想象，這東西竟然是曲慮的血肉做成的。”
“哎呀，主人……”
“別，還是叫我周跡我比較習慣。”
紫玉被打斷，倒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不自然的樣子，清甜的嗓音脆生生地應下了：
“周跡大人，哎呀，曲慮只是部分調味料啦，更多的是其他材料啦。”紫玉解釋道：“您看，您要是不知道，這里面有曲慮，那豈非吃起來更香，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內幕的好。”
她笑眼彎彎地說著，周跡忍不住道：“你處理曲慮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惡心嗎？”
紫玉坦坦蕩蕩聳了聳肩膀：“那有什么的，我既然是廚娘，殺生是免不得的，再說了，這么好的材料不用上實在是太可惜了，還是新鮮的。說到底，肉與肉沒有什么不同，鴨肉和蛇肉在我手里也沒有分別。”
周跡忍不住豎起來一個大拇指，不知道是他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差，還是對方的心理素質實在是太好了，這小姑娘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倒是他心理障礙非常大。
“周跡大人，曲慮可是補品哦，多食對身體有裨益。”
周跡點點頭：“很多草藥都是補品。”
言外之意，沒必要跟一條蛇杠上，非吃它不可，剝皮，抽血的，不知道吃得香噴噴的，知道了就覺得隔夜的飯都在肚子里作祟，想從喉嚨口涌出來。
“嘿嘿，倒也是。不過紫玉不知道大人不喜歡曲慮，現在紫玉知道了，馬上記下來……”
說做就做，周跡看到她飛快地從兜里掏出來了一本小本子，煞有介事地寫了起來。
低著頭寫字的時候，周跡能夠看到紫玉肉嘟嘟的臉蛋，還有垂下來的又長又密的睫毛，他想著，如果用現代的詞匯來簡單描述紫玉的話，現在的她分明是蘿莉中的蘿莉，不過不是單純的可愛，更多的是非常靈動的俏皮。
“好了！”紫玉快速收筆，抬頭問周跡：
“大人可還有其他忌口的？紫玉給一并記下來就是！”
周跡撓了撓頭：“還有什么呢……哦，我不喜歡白蘿卜。”
“好嘞！”紫玉又低頭飛快地記錄下來：“那大人特別喜歡吃什么呢？”
“這個嘛，好吃的我都喜歡吃。”周跡摸著下巴下意識就答道。
“能不能更精確些呢，這個太寬泛啦！”
“嗯……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比較喜歡水里游的。”
“哦~明白了……魚蝦海鮮。”紫玉有種秘書的反應敏捷，做事不拖泥帶水，立馬寫了下來：
“周跡大人，敬請期待，紫玉別的不能說，在廚房里，我……就是老大！”
周跡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用說，肯定是相信她的實力的。
包子這種普通的吃食能做成這樣，她的水平可見一斑。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嘖嘖暗自心中感慨，老烏龜放著這么好的廚娘不用，舍得天天留在地下室？
老烏龜的食物大多時候，都簡單樸素，正如他整個妖。
他似乎是淡化了他所有的訴求，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藥劑上。
這樣的妖，能沒建樹才怪！
周跡忍不住膜拜起來，大佬就是大佬，無論在哪里遇到都忍不住感嘆一下。
透過表面看本質，往往看到的東西都會讓人稱奇。
……
飯后，周跡又投入了仿佛無邊無際的背書時光。
這樣的時光，有點像時光倒流，他又回到高中時代為了一個簡單純粹的想法前行的時候——大學。
這兩個字，支撐著他和無數人。
其他什么都不要想，背好手頭的書就可以了。
這是他現在的想法，一如純粹的過去。
但工作了之后，還有這樣的時光嗎？沒有了。有也受不了，誰喜歡天天背書，如果是自己喜歡的尚且可以勉強接受，但如果是繁文縟節，規章制度，空洞口號什么的還是算了。
生活已經夠累了，他還非要被別人操縱著往前走。
他背背歇歇，背背歇歇，有一定的方法，其實并不是難事。
一連十天，他除了吃飯，亂逛換換心情，就是在背書。
這是他必須完成的事情，這件事做不完，沒法子繼續往前走。
晚上，他吃了整整六碗粥。
嗐，這么多天，周跡也算是看出來了，老烏龜半個字沒說，但顯然非常享受紫玉的手藝，每頓一碗，都變成了每頓三碗。
這三倍的食量，實在很有說服力。
然后每次大家吃飯的時候，紫玉都會很開心，大概看到自己做的食物被吃得一干二凈，大家都非常喜歡是有滿足感成就感的。
紫玉每次收盤子的時候，都非常開心非常利落地收起來。
周跡于是做自己的事情，老烏龜神秘得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有時候在，有時候則找不到，紫玉無聊時候弄花侍草，閑來無事也把周跡啃過的草藥書端起來仔細看著。
或許是因為有插圖的原因，她看起來總是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