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就是麻煩,她倆這一路到底還要買多少東西?”
高爽咬了一口胡餅,將手中的兩盒胭脂香粉遞給暗衛后,忍不住抱怨。
慕容軒也掰著胡餅塞進嘴里,瞧著訓練有素的楚國東宮暗衛,一個個成了跑腿的小弟,忍不住笑出了聲。
自己未來的太子妃,怎么著也得寵著。李初景倒是樂在其中,吃了一個月兒買的糕點,看著她和白姐姐又進了一家綢緞莊,便悠哉地走到對面的河堤旁曬太陽。
再說這羅二叔,一路閑談,眾人已是了解了大概。
羅二叔,本名羅成渝,是蜀劍山莊莊主,早年機緣巧合曾與微時的白大人共患難,結拜為義兄弟。
白止若離家時,就與白大人鬧得很不愉快,前兩年更是因婚事大吵一架,連逢節過年都不探望了。劍南道地勢又復雜,她成天行蹤不定,派出跟蹤的人早就跟丟了。
白大人嘴上說著“她是死是活,與我何干”,但這次聽聞神出鬼沒的小丫頭來了豐安,便趕忙托羅二叔來看看她是否安好。
鐘庭煜也不僅僅是一介名伶,還有一層隱藏很深的身份:青城派掌門的幼子。
他和白止若,一個不做大俠偏要唱戲,一個不做千金非要掌勺,離經叛道的性子倒是天生一對。
羅二叔來之前已打聽清楚鐘庭煜的底細,他一人足以應付,便沒有多帶人手,哪曾想會遇到眾多暗衛,當下便束手就擒,唯恐多生事端。
慕容軒見她二人不知何時出來,了解到鐘庭煜的身份后,便躍躍欲試要與他比試武藝。鐘庭煜恐傷貴體,想要推辭,但慕容軒多日未活動筋骨,拗他不過,便放下手中的胡餅。
于是,二人折柳為劍找了一處堤岸開闊處便拉開架勢。羅二叔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觀看,也是想看看這未來的女婿武功如何。
高爽走近李初景,向他稟報了宮中之事。
以他的情報網,早應獲悉,但是楚后知道李初景難得散心,有意不讓消息出宮,這才耽誤了許久。
李初景心知,王兄絕不是一個花天酒地的紈绔之輩,但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此事已平息,勿要多言。”旋即也走到慕容軒二人比武處看起了熱鬧,似是毫不在意。
對于李初焱,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彼時那個大楚嫡長子,高冷矜持,意氣風發。身為長兄,更是待他溫良和煦,亦師亦友。
若是那天……落水的便是自己。
思緒被柳枝纏斗的聲音帶回了現實。
慕容軒明顯收著實力,但是柳枝竟隱隱帶著劍鋒,招式帶著燕派特有的強硬,干練簡潔,招招都壓制著鐘庭煜,不愧為天下第一劍客宇文垚的關門弟子。
反觀鐘庭煜,可以看出從小習武的底子,平時也沒落下,是個勤勉之人,能和慕容軒打得有來有回已實屬不易了。
最終,以鐘庭煜的柳枝自中間一折兩段而告終。
“承讓!”慕容軒將柳枝丟在草地上,爽朗一笑,拱手道。
鐘庭煜正回禮,還未說話,便聽見周圍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了掌聲與喝彩聲。
恰在此時,白止若和慕容銜月均換好了一身男裝走來,與他們幾人一副書生做派不同,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通過妝容的調整修飾,透過上揚的眉峰,英氣十足,不比男子遜色多少。
四下百姓見又來了兩位才貌出眾的公子,感嘆了下同是為人,差距甚大,便散開了去。
有一個女子悄悄拾起了慕容軒丟下的折柳,珍寶般放在衣袖,遠遠地看著他們一行人離開,情根深種,亦不自知。
“月兒,為何要換作男裝?”李初景第一次見月兒男裝,像是又多了一個兄弟似的,他將糕點遞給月兒。
她逛了許久,已然餓了,身著男裝也不用顧及形象,接過便三口并作兩口吃了,故意壓低嗓音,一板一眼道:“白兄說了,馬上要去的地方,女兒身不宜進。”
他猜到了幾分,看著月兒正月的天氣,還拿著扇子,忍不住偷笑。
月兒瞥了他一眼:“白姐姐說這叫刻意附庸風雅,就是為了顯得我肚里沒什么墨水,是個花架子,這樣她們還會對我熱情些。”
“如果準備去菡香閣的話,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哦~”他故弄玄虛,一副看戲的表情。
“什么都瞞不過景哥哥,有時候真覺得你要是笨一點就好了。”
月兒假意嘆了口氣,一手搖著金絲扇,作勢要往前走,李初景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月兒莫氣,以后我在你面前就暫且做個小笨蛋罷!”
“你要帶他們去菡香閣?以望舒公主的身份不太合適吧?”鐘庭煜聽白止若說起,覺得她有些胡鬧。
不止他覺得胡鬧,羅二叔更是一行人中反對聲最大的。
白止若是他自小看著長大的,他怎么也想不通,文靜可愛的小姑娘怎么會變成了這樣的性格。現在更是要帶著一幫大老爺們去逛青樓,其他人包括她未來的夫婿竟也不反對,他可真是不懂現在的少年人了。
“二叔您行走江湖,見多識廣,想必也聽說過‘豐安十二景’,這菡香閣便是其中之一,‘弄琴含香’,”高爽見狀解釋道:“有道是:君王碧玉柳拂墻,還撫琵琶見含香。此青樓非彼青樓,是真正的風雅之地,不落俗套,產出了大量詩詞佳句。”
早年,羅二叔便見過高爽這個人小鬼大的鬼靈精,說話做事比大人還要圓滿,慣會哄人的,當下也是將信將疑,心不甘情不愿地和一行年輕人往菡香閣走去。
不知不覺間,紅日西斜,一下午的時光在逛吃逛吃中度過,幾人都沒有正經用午膳,此時五臟廟已經在抗議了。
弄琴巷內的燈火已經點上了,脂粉香縈繞在眾人的鼻尖,卻沒有穿著艷麗的美女在門口攬客,只有裊裊樂音似有似無的飄來,倒也別有一番風味與情趣,讓羅二叔消解了一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