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些。”云想收回思緒示意。
“殿下?!”槿靈不明。
“別緊張,我只是坐久了,腿有些僵,你撫我起來。”云想隨意解釋。
“是。”槿靈忙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攙扶她起身,可就在云想剛起身,腿上紗裙一撩,忽然有只大肉蟲伏在上面,槿靈嚇了一跳,卻又不敢吱聲,只小心地攙扶云想,走到莊媽媽那里。
“殿下,您怎么來了?我還差一點就好,她?”莊媽媽一驚,趕忙摟過云想。對方卻笑笑說道:“奶娘,你別緊張,她只是按照我吩咐扶我過來。”
“殿下......”槿靈不安的急道。
“你什么事?”云想轉身一應,卻將裙擺一甩,剛剛還伏在她身上的蟲子忽地被遮住不見,槿靈有些錯愕,也不敢多言,告退而去。
云想暗自竊笑,莊媽媽不明所以,只好扶著她回寢室休息,而剛換衣準備歇下,莊媽媽將衣裙一抖,一片不合群的葉子忽然掉落出來。莊媽媽奇怪:“這是哪來的葉子?怎么跟個蟲子似得。”
云想瞧見但笑不語,接著緩緩睡去了;她需要更多的幫手,而這個槿靈,確實和她的心意。云想也確實累了,這一覺又睡到了晚膳時辰,而這次傳膳的那位,她卻出奇的熟悉,正是先前那位耀武揚威的楊宮儀。
這次,許是布政和陳恬給她提點,她本人也清楚風向,一進屋便畢恭畢敬的連多余的呱噪也沒有,認認真真的布菜打點,更親自吩咐婢女把一桌美食送到榻前,恭敬的態度跟先前可謂天差地別。而莊媽媽雖還忌憚楊宮儀,但云想不希望有太多人湊過來,她就狠狠瞪著那兩個宮女,嚇她們不敢上前,而云想稍有慶幸,這次那個叫槿靈的丫頭也在其中。
“奶娘,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云想一臉欣喜的拽著奶娘的衣袖,拉著她要一起吃。
忽的楊宮儀出言喝止:“啊?這不行啊,殿下您這樣是有違規矩的。”
云想假模假樣地看了看她,放開奶娘的衣袖,假意呼了一口氣:“哦,原來還有這規矩,那真是幸得楊宮儀提點。”
“奴婢不敢!只是現下,管尚宮不在了......這些規矩少不得要有人注意著。”
“恩,確實如此,不知楊宮儀先前可有傷著,說來您也莫介意我前兒個無理取鬧,畢竟我受了一遭罪,有些人啊事的都驚得七零八落,忽然來了個跋扈無禮的人,我一時激動就......”
“不敢不敢!殿下是主子,奴才哪有跟前放肆的,您之前對奴婢多有教導,是奴婢不好,奴婢不好。”楊宮儀一臉懇求,面容堆滿燦笑,好像先前云想不曾“失禮”過她。
“既如此,那往后我這要楊宮儀多費心了,這些日子沒見到你們,想來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這么想還真過意不去了。”云想不清楚這的銀貨衡量,但做事總要賞賜一番;她知道皇上曾經賞賜不少金珠美飾,就隨便抓了一個,左右都無大礙。
誰知楊宮儀好像驚嚇一般,跪下道:“奴婢不敢,這是圣上賞賜給殿下的,奴婢們哪敢私自掩藏,這太折煞奴婢了。”原來你還記得自己不能中飽私囊啊,云想心中不住罵道。沒錯,她早就知道這個狂妄的女人偷了本屬于自己的賞賜,先前那個姓管的也一樣,只是事發被鬧的大,才被她推給一個宮女頂罪,這些莊媽媽以前和自己都說了,只是礙于身后勢力,她們都相安無事。
現在管尚宮沒了,那宮女也沒了,這楊宮儀愈發放肆,也越惹她厭惡。不過陳恬現在諸多借口,也確實說對了,楊宮儀現在還不能處置,先不論她后宮倚仗誰,單就是再橫生事端,這種風波,也不是皇帝一句話能平息就平息的了。
云想收回美飾,大大方方地坐回榻上,也不叫那人起來,扒拉著盤中菜。“楊宮儀。”云想忽然冷聲擺出主子的架勢。
“在...在!”這丫頭又要干什么?楊宮儀心下直打鼓,卻聽到云想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你說宮女一年四季有多少套宮衣,她們的俸銀要多少才可以買一件像樣的衣服,你說?”
“呃,啊這......回殿下,按宮規,宮女一年按季節,除去每季一人六套,皇室大婚圣壽節和祭祀另有三套,一共是二十七套衣服。至于多少俸銀和像樣的衣服,不知殿下可有更合適的參照嗎?我魏國的絲綢布卷當屬天下第一,您這樣說,奴婢確實是不好回的。”
“你別那么拘謹,我就隨口問問......要說參照的話,那就楊宮儀你這一身好了。”
“啊?啊這,奴、奴婢這一身也是去年的舊貨,不成體統的,要說錢,也就值個兩月俸銀。”
“好,既然如此,這些日子大家忙前忙后都為了欽差之事,我也不想身邊的人衣著太樸素,丟了皇家顏面,而楊宮儀是后宮的老人,想來如何叫人稱心如意,你心里一定有數,本殿下就命你,一日之內,為我和身邊的奶娘宮女一共六人,挑選適宜的衣著和配飾,不知楊宮儀,能否擔此重任?”
“......奴婢遵命。”除了遵命,楊宮儀現在還能說什么,可啞巴虧還沒完又聽到。“楊宮儀如此深明大義,我深感欣慰,但前不久有人來傳報楊宮儀要自請要為我陪寢,忠心雖可嘉,但現下你又有重要的事要忙,要說撥了楊宮儀的面終究不好,我看,就找個人替你如何?”
“什么?這不......”楊宮儀此刻恨得是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早知道剛才就先把這事提出來,也好這個小女娃不能拒絕,但眼下這命令砸了下來,不接豈不是......楊宮儀內心百轉千回,打定注意:“那,殿下吩咐,奴婢不敢不從,只是殿下的安危重于一切,不如奴婢今日陪寢之后,衣著之事再做定奪。”
“你不想?”聽此狡辯,云想的臉立即垮了下來。
“不,奴婢不敢,只是魏國乃絲綢第一大國,各類布匹衣著均為上品,只要殿下滿意,明日不足一天,保證奴婢奉獻百套名衣。”
“哦,原來我在宮儀心中只有這種地位,楊宮儀隨便從鄰遙百戶人家隨意選些,我就可以面見欽差了,看來,楊宮儀在后宮的處事,倒不是陳將軍在我面前提過的面面俱到。”
楊宮儀自知她把自己繞了進去,也不敢在狡辯,只能跪下聽憑吩咐:“奴婢愚鈍,奴婢該死,奴婢會盡心挑選殿下和身邊人的衣著,令殿下滿意。”
“恩,有宮儀如此保證我就安心了。那至于陪寢,我有莊媽媽足以,要是宮儀你還不放心......”云想隨手一指,竟指向悶頭不語的槿靈:“那就把她留下吧。”
“她?!”楊宮儀一見槿靈,心里頗不高興;這怎么可以,殿下的安危不能這么草率啊!本來她還想說什么,但云想擺明了不希望她有拒絕的機會:“楊宮儀為衣衫之事一定要盡善盡美,你心系我安危我不甚感激,就說我這就寢的地方陳將軍也派人重軍把守,在外布政更下令嚴防布控,這里外都如天羅地網,就身邊這個奴婢就算不能護我周全,但遇事也總能機敏的叫一聲吧。”
“是......”楊宮儀無奈,只得接受現實。該做到的今日都沒做到,楊宮儀只得留下槿靈,吩咐了一聲,帶著另一個悻悻離開。